虽然在此世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对于姜昼眠来说他至少已经历了一百年。
他去过千万里之外的大漠,见识过长河落日,孤烟缕缕;他去过数千万米以下的深海,观看过人鱼的歌舞,鲛人的眼泪;他也去过战火纷飞的战场,数着白骨累累,望着破碎山河;他见过充斥着各种先进武器的和车辆的高度文明社会,也去过远古荒古时代,亲眼见证了猿人进化,人类崛起。
“天呐,感觉你一个月去过的地方比我五十年去过的地方都多。”
姜夙兴望着天上的星星,酒都忘了喝。他觉得姜昼眠说的那些世界好遥远,好神奇,好精彩,但是也好孤独。
从荒古到未来,他经历过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却始终没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深夜的雅芳斋,姜氏兄弟背靠着背坐在院子里喝酒。院里蝉声疯嚷,鸡犬相闻,还有一只鹅在前面的小河里游来游去。
姜昼眠没有说话,他刚刚耗费了大量的口水去讲述他的历险故事,现在觉得有些累,也只闷着喝酒不说话。
“那你为啥突然又回来了?还是那副样子?而且有巡逻弟子亲眼看到你从丛云峰出来的。”
姜昼眠放下酒坛,低声道:“一个人在外面走的太远,还是挺孤独的。我那时是在一个蛮荒大陆,那里正在发生战乱,我所在的那个国家全是难民,我也是其中一名。一天晚上我抬头仰望星空,看着一颗流星划过。就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了御宿。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姜昼眠坐起身来,他换了个姿势。姜夙兴也转过身,眼神正经地看着他。
姜昼眠努力地描述:“就是那种,虽然远在天涯,却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人怦然心动,死灰复燃。”
姜夙兴犹疑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姜昼眠的意思,姜昼眠还是没有找到御宿,不过他在那一刻从冥冥之中感觉到了御宿的存在。
“真的,其实我经常感觉到他。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我太想念他的缘故,可是后来我认为,那是他给我发出的信号:他也在某一个世界里寻找我。”姜昼眠认真说道,“我就是凭着这种稍纵即逝的瞬间,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寻找,而在当我当时躺在那些难民堆里,望着星空的时候,我再次接受到了强烈的信号。”
姜夙兴痛苦地皱起眉头,一个是酒劲儿太大,另外一个,姜昼眠讲的太烧脑,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过来。
“……所以你回到这里,是因为你感受到了御宿的信号?”姜夙兴好不容易把自己舌头捋直,尝试着理解姜昼眠说的话。
“不错。”姜昼眠点头,“而且信号最强的地方,就是云鼎宗门。”
姜夙兴点了头。怪不得姜昼眠这副鬼样子,原来是刚刚从难民营里回来。他通过「虚天之井」直接回到云鼎宗门,又从雪灵池里出来,刚好碰到了相亲大会。
“那你找到御宿了吗?”姜夙兴问道。
姜昼眠沉默,姜夙兴便不问了。
“不过快了。”姜昼眠忽然道,“我感觉到他快回来了。”
姜夙兴点点头,姜昼眠这么有信心,连带着他也期待起来。他也有些想念御宿。
“……不过你为什么拆我擂台?”姜夙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那明显就是胡闹。”姜昼眠皱眉道,“我听人说了,这就是你跟顾白棠在置气,结果闹成这样收不了场。”
姜夙兴嘿嘿一笑,“搞了半天你拆我台是给我台阶下啊?”
“我不去拆台,等他们打完了,看你又怎么办。”
“多谢多谢,多谢大哥。”姜夙兴连连拱手,又敬了他大哥一杯。
“那你后面还走吗?”姜夙兴问道。
天上月亮静谧,小院中也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溪水潺潺,映照着明月,水面波光粼粼。
姜昼眠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累了,一直想找个地方歇会。”
“那就歇会儿,雅芳斋给你,随便住。”姜夙兴大手一挥,颇为豪气。
姜昼眠笑了一下,英俊的面庞上浮现两个酒窝。他往后一倒躺在地板上,望着天上的月亮,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百年,他行走过天地辽阔,然而并无一处能让他安心停歇。而在这御宿曾经住过一千年的雅芳斋里,他终于能找到一丝船只靠岸的归属感。
姜氏兄弟大醉了一夜。
因为听姜大哥讲了许多部落和国家是如何如何发展起来又是如何如何亡故,姜夙兴也在这其中深深反省自己。自己自从担任掌教一职一来,几乎没有给西城做过什么实在事,一出关就连着让举办两场以他自己为中心的盛会,简直就是劳民伤财。尤其是相亲大会纯粹就是胡闹,对西城的发展没有任何益处。
次日凌晨,姜夙兴灵光一闪,翻身醒来。他大哥已经在地板上睡熟了,姜夙兴去偏殿里找了一条毛毯盖在姜昼眠身上,之后便踩着星辰月色赶忙下了山。
回到玉鼎宫,值夜班的弟子刚换过第二轮,纷纷像掌教问安。姜夙兴停住脚步,与巡夜弟子寒暄了两句,简单慰问了一下他们,大概了解了一下城中的情况。
“客人们都走了么?”
“回掌教,相亲大会的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一些远道而来地位尊崇的,都安排在了英帝宫了。”
“英帝宫里封授大典时来的那批客人,可走完了?”
“没有,还剩下一部分,都是掌教你的熟人。”
姜夙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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