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衡也是很愤怒, 他没想到他煞费苦心当帝师教导出的竟然这样好玩的国君, 不正经地戴臣子的乌纱帽,穿臣子的官服,让人忍不住就想训诫道:“废物,我就这样教你的?”
于是那个让小皇帝又爱又恨的戒尺又出现在对方莹白的手心里,带着无情的味道, 姬影脸色白了几分。
“一顶小小的乌纱帽就把你满足了?你的野心要再大,大过这天,容得下你九百六十万的疆域,容得下你九千万的子民,看来我对你不够严厉,你还太软乎了。” 在外敌入侵之际还耽于声色犬马, 玩臣子游戏,哪有后世那威慑凌人的模样, 看来真的是他教育方法有问题。
随着戒尺落在皮肉上的闷哼声而响起的是冰冷冷的训斥声, 没想到太傅想岔了的小皇帝眸光微亮, 眼瞳转深, 心里飞出几分心跳近乎凌乱的暗喜,但面上装作一只充满戒备的小兽,抿着唇,眼神强悍,誓不服输。
渐渐的,季海衡也收了力道,叹了口气,姬影这张脸确实特别招人待见,那双眼睛幽黑如同墨潭,眼泪倔强地在美丽的眸中打转的样子,颇令人心疼,五官也还没彻底张开,连身高都还矮他一个脑袋。
在楚楼,为了刻意让一个貌美的少年郎停留在如花瓣般最美好的年龄,楼里大多会使用抑制生长的药,让那些孩子成长速度迟缓,甚至有的因为药剂过量,产生副作用,彻底停滞了生长。他的前十几年那么苦,他该多多包容才是。
说到底,还是他操之过急了,太想离开这个牢笼了,牵挂自己不知道遗落何方的爱人,毕竟这天下这么大,中洲、东土、西域、南疆以及诸多海岛,也不知道对方在哪。古代男人成亲早,要不是他是九千岁,上门求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槛给踏裂了,何况是他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爱人。虽说他很有自信对方会等他,但以对方总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记忆这点看,说不定等他找到对方,对方早已成家立业,后院莺燕盈室,小孩都大到可以承欢膝下了,所以他怎么能不急?
可是他再急,也不该对什么都不知情的皇帝发火,毕竟按照年龄,换作在民间,对方应该还是个玩心重的少年,一下子硬要对方担起治国重任也不太可能,果然教养皇子之事就该徐徐行之。
这样想后,季海衡皱起的眉峰微微舒缓,收回了戒尺,摞下一句,“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请陛下好自为之。”说完,就直接甩袖走人。
结果没想到当夜,皇帝身边忠心耿耿的太监总管王丛表情凄哀地上门来找他,老泪纵横地恳求他:“千岁爷,求您去看看陛下吧,陛下病了!”
“陛下病了?”季海衡惊疑地从案牍中抬起头。
“是啊!”老总管捏了把袖子揩泪,“自从被您罚后,陛下就不吃不喝,就只待在殿外吹凉风,老奴劝他多披一件衣衫也不听,没想到最后竟突然倒下了!脸色惨白,还不让臣去唤太医,只嘴上说太傅不原谅他,他病死也无所谓,反正这普天之下再也没人心疼他。”
听了这自暴自弃的话,季海衡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朝夕相处之下,他自然知道姬影是什么个性,日日夜夜都在读书写字,就怕被人看穿他出身花柳之地,性格敏感倔强,骨子里不自信还多猜忌,有什么怨气也喜欢藏在心里,估计是真以为他打算放弃他了,才绝食的。
皇帝一旦真的倒下,他去哪里再扶一个出来?真的是仗着他不能离开他,常常有恃无恐地大发脾气。他怎么养了个糟心玩意儿,不过季海衡不否认,不管是不是苦肉计,这招都照样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那太医到了吗?情况怎么样?”他轻蹙着眉头继续问,小皇帝生病这种事,就算是使性子,但到底是攸关国体的事,就算忤逆天子的代价是人头落地,身边的奴仆也会以大局为重,去喊太医才是。
“太医院确实派人来了。”总管王丛继续凄凄惨惨地回道:“至于情况,老奴来得心急没功夫听,不过听宫女们说,陛下病得不轻,还吐血了呢!千岁爷,你早就该明白,陛下那病早年在民间时候便落下了,老是时不时发作,看得老奴实在心焦如焚啊!您就去看一眼吧!老奴求您了!”说着,状似要跪下,被季海衡赶紧扶着。
听到吐血,季海衡呼吸一窒,赶紧随手从衣架上揽过一件薄薄的外衫,便随着总管王丛赶往寝宫。
到了地方,才发现对方衣衫单薄地靠在龙床上,披散着一头黑亮发,脸色煞白,唇毫无血色,听到声响,一双墨哞淡淡地看了过来,其中的寒意令季海衡心头无端一跳,不管同时他也注意到,几个伺候的宫人都抖着身子不敢接近,那腿发软着,似乎随时都可以触地。
可是走近一看,刚刚那森冷的戾气仿佛是他的错觉,眼前人仅着单衣,身形单薄,长睫投影,衬着略显苍白的面色,平添了几分柔弱,跟后世史书画卷中那冷血又攻于心计的帝王形象差之千里。
那被接回宫养出来的些许重量,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被打回原形了,因为细瘦,那下巴如玉锥般,衬得一双幽亮的眼眸都突出了不少。这点季海衡最心疼了,为了让对方长点体重,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又骗又哄,才让那下巴丰腴了不少,毕竟从那里出来的孩子常年吃的都是清淡无油的食物,突然接触有油水的东西,不是吐就是呕,结果就一场教训,之前的努力全付诸东流。
似乎不想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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