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雁脱了罩衫跑过去给荼萤裹了裹,自己个子太小实在背不起师尊,只好蜷起身子钻进荼萤怀里,一边帮师尊暖着身子,一边轻轻摇晃,想把师尊给叫醒,回家喝点姜汤再睡。
荼萤感觉到怀里软乎乎的小热球,略微醒转,看见眼前模模糊糊的荼雁的小脸,安心一笑。
“我就知道你出来乱跑,以后不许乱跑了。”荼萤嗓子有点沙哑,反手把荼雁裹进怀里抱着,忽然怕自己又把话说重了吓到孩子,又尽量和缓着声音说,“为师…不是训你…就是教你以后小心,西街有狗,怕你被咬了。”
荼雁愣愣仰头看着荼萤无力掩饰成黑色的一双灰瞳,周身被衣服和师尊的胳膊暖暖地裹着,忍不住心里泛酸。
师尊总是这么时好时坏的,荼雁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指不定什么时候,师尊突然就又变了脸叫他滚。
荼萤看出荼雁眼神里的犹疑,心里蓦的一疼,把荼雁往怀里搂得更紧,哑声道,“为师…不是讨厌你,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所以怕你像我从前的学生一样背叛我。
荼雁一愣,纠结那么多天的事情一下子释然了。
还有什么能比知道师尊很喜欢自己,甚至见到自己第一面就很喜欢自己更让人高兴的呢。
荼萤见荼雁不说话,忽然心里更慌,紧紧抓住荼雁的肩膀,“雁儿,我把我会的全教给你,你要是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这已经是荼萤能说出来的最服软的话了。
荼雁伸开手退开两步,跪地行礼,“身受训诲,此生不忘,情出本心,绝无二意,师尊在上,徒儿今生唯师尊一人之命是从。”
荼雁觉得自己从没正式拜过师,早就想郑重给荼萤行一个拜师礼,可一直拖到今日,荼雁的心境都变了不少。
荼雁背的拜师词里有一句‘虽分师徒,亦同父子’,可话到嘴边,荼雁又没说出口。
一旦说出来就相当于此生的誓言,而在荼雁幼小而懵懂的心里,并不想和荼萤情同父子或情同兄弟。
一种荼雁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感情在心里悄然生长。
荼萤欣慰地抱起荼雁,在清晨逐渐热闹的西街上,路人小贩惊奇的目光里,缓缓走回了荼家大院。
荼雁小声问,“师尊,潮海阁怎么办?”
荼萤冷哼一声,“放心,天塌下来也是师尊替你顶着,你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荼雁腼腆笑笑,“别人欺负到师尊头上,我生气着呢。”
荼萤捏了一把荼雁的小脸,“用不着,敢惹我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没几天,兆尹府就挂了白幡,京兆尹卒于自家府上,连太医都没查出蹊跷,就是寿终正寝。
霜林醉玉送进了丞相府,再没几天,潮海阁重新开了张,放了三十多挂红鞭,荼家上下都乐呵着。
荼雁猜测应该是师尊下的手,不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的。
荼萤倒也没干什么,叫景蝉从生死簿上给京兆尹的寿数抹了二十年,把人给带地府底下折腾去了。
地府动不了人间皇帝,因为那是人中真龙,不归地府管,不过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实在是无足轻重。
(六)
寒来暑往,荼雁十六岁。
十年来荼萤可谓是尽了师父的职,对荼雁的教诲毫无保留。
荼雁也忒争气,才十六岁竟把荼萤那套《无端录》练得炉火纯青,凭着荼萤赐的那把‘腐草’,在北华难逢敌手,京城的公子哥也知道荼雁的厉害,私下里都叫荼雁一声‘小五爷’。
人人皆知玉眼荼萤的小弟子,腐草一出,神乎其技。
荼萤靠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捧着杯新掐的雪尖儿品,望着窗外院儿里拎着腐草收招提气的荼雁。
荼萤一双浅灰的眼瞳里尽是欣慰。
荼雁拿手巾擦了擦汗,颠颠跑回屋里,往荼萤怀里一扑,小狗儿似的讨茶喝。
“诶呀,都是汗,滚去洗澡。”荼萤一手拿着紫砂的杯子喂给荼雁喝,一手朝荼雁屁股上拍了几巴掌,骂道,“狗崽子,快把你师父压死了。”
荼雁解了渴就直接坐在地上,靠着荼萤的腿,渐渐有了棱角的脸越发俊秀好看,一双杏眼勾人得很。
“师尊出去走走吧。”荼雁转过头来仰面看着荼萤,“春光和煦,师尊老躲在屋里做什么。”
荼萤也没办法,毕竟是地府出来的,不爱见光,只得推了又推,“为师老了呗,你正年轻,赶紧多跑几圈去。”
荼雁皱皱眉,爬起来绕到后边给荼萤捏肩,凑近了贴着荼萤的脸笑笑,“师尊还跟刚见时一个样,怎么就老了。”
荼萤在自己屋里不爱出门,若是只有荼雁在身边,不用见其他人的时候,衣服就随便穿穿,这时候领口还微微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和线条坚毅的脖颈。
荼雁盯着荼萤的脖颈愣了会神,漂亮的锁骨随着身体动作而上下动了动。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荼雁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一种很强烈的悸动,非常危险。
荼萤偏偏浑然不觉,一边喝茶,一边自己唠叨。
“你师父我都三十了,之前顾及着你还小,怕娶了亲冷落了你,现在你也懂事了,管账管得比我还清楚,一手短刀玩得也顺,潮海荼家就归你了。”
荼雁回过神来,听着荼萤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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