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奇道:“什么宝贝呢?”
“嘿嘿,没啥,没啥。”庞非捂着胸口,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真的?”宋然狐疑地看看他,然后又转开去,嘀咕着:“谁稀罕!”
庞非见他去看其他的书了,便等了一等,才别转身,把怀里的书拿出来,准备再细细地看个究竟。
谁料正打开,不妨宋然从背后一手伸来,把那书一抓,抢在了手里。
“喂!”庞非急了,也伸长了手去够那书,宋然却紧紧攥住不放,庞非一用力,“嘶”的一声,书本从中间被撕成了两半
掌柜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抬起头来。
宋然:“……”
庞非:“……”
抓着半本薄薄的书,站在铺子门口,庞非心疼地说:“都是你,好好的,又费了几个钱。”
“谁叫你不给我看?!”宋然也抓着半本薄薄的书,没好气地说。
庞非无奈,看看宋然,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书,忽地诡异一笑,说:“也好,一人一半的,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宋然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还定情信物呢!
“你看看里边那画,真的是宝贝!”庞非凑近,神神秘秘地说。
宋然正要看,于是低头将手中的书一翻,不看则已,一看便忙的又合上,仿佛那书烫手一般,热度上传,脸渐渐地红了。“啪”的一声,把书扔给庞非,抬脚就走。
庞非却是最爱看他这个样子,慌忙把书接住,咧着嘴巴边笑边跟上。
姚笑从街那边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个情形:一个板着脸在前边只管走,一个在旁边连走带划,又是打恭又是作揖,死皮赖脸的模样。
姚笑笑着走近,一搭庞非的肩膀,促狭笑道:“怎么,光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打情骂俏?”
前边宋然一听这话,立时定住了,扭过头来,想狠狠地用眼睛瞪一下说这混账话的家伙。谁料姚笑已经人模狗样地朝他拱手,道:“吕三爷!”
庞非忙用肘子一扛,示意姚笑闭上他那狗嘴。
宋然不理他们,欲往舅舅家转回去。庞非一扯姚笑的衫子,低声说:“等我跟你算账!”
姚笑见他要走,忙拉住,说:“正经有事告诉你,你那老爹又往春大姐那儿去了,你还是去看看好罢。”
庞非登时无语,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说:“好吧,跟你去看看。”又看看宋然,知道他不喜那等地方,不欲他去,便说:“你先回去,也不用管我的饭。今晚再去找你。”
宋然也听见了姚笑的话,这当儿也不走了,说:“我也去。”
庞非看看他,算了,自己老爹,本也不需要瞒着宋然。
于是三人便往万花巷玉满堂中来。
因是白日,万花巷也并没有夜里那般的灯红酒绿,人语喧嚣,只闻得雕梁画栋的小楼里传出低低的丝竹之音,空气中浮着一股子腻甜的香味儿,令宋然有刹那的恍惚,好像下一瞬间,便会有花枝招展的姑娘甩着香巾子迎接出来。
玉满堂在巷子后头,姚笑带着他们从后门偷偷进去 ,正要溜上楼,忽然上边一阵乒乒乓乓,夹杂着个女人的尖嗓子:“你个死鬼,天天钻老娘房里,要嫖就拿钱来!”
“不是,春姑娘,好歹你再跟我说说……”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是庞非的爹。
不等那男人的话说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滚!看我用扫帚打你!”
庞非三下并作两下,冲上楼去。姚笑连忙跟着。宋然正犹豫要不要去,却见两人已经架着庞非的爹逃也似的从楼梯上跑下来,震得那木板吱呀作响。
“兔崽子,看好那老家伙,下次再来,我就不客气了!”玉满堂头牌红姑春红,从二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来,云鬓低垂,胡乱挽着雪白狸毛风领,捏着嗓子朝底下喊。
“哎呦,我说春红,人家痴情得这个样儿,你怎么不怜惜着点啊?”
“痴情也不是对我!哼!难不成老娘倒贴?”
“咦?好俊的小哥,那是谁呀?抬起头给姐姐瞧瞧!”
“啧啧,天都还没黑,这就想男人了?”
……
楼上的姑娘们正闷得慌,见有了这么一出,哪肯放过,纷纷开了窗门,放肆调笑,一时间娇声软语,如莺啼鹊叫,好不热闹!
“浪得你们!”庞非狠狠的一声,生怕宋然被人看便宜了去,急急的拉扯着出了后门。
庞非的爹其实并不老,只不过整天浑浑噩噩,原本高大的身躯伛偻着,看上去平白老多了十岁不止。他被两个半大小子架着出来,却无甚知觉似的,只慢慢挣开庞非的手,自己萎靡不振地往前走去。
姚笑冲他们笑一笑,拍怕庞非的肩膀,又回玉满堂里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宋然问道。
“唉……”庞非抓抓头发,万分苦恼:“回去再说。”
这晚庞非没有来林家吃饭,估计是要安顿他爹。林锦周跟张氏闲话些家常,宋然在灯下剥花生米给喜哥兄妹俩吃,一边等着庞非。一灯如豆,火光微微,安详温馨。
宋然想起庞非,想起这温馨却与他无缘,不禁替他难过。自己虽然在那等地方长大,六岁时离开了娘亲,被送到这里,却从来不曾缺衣少食,也有舅舅舅母爱疼,如今回到吕家,人人相待不错;庞非自他娘不知所踪后,父子两个相依为命,不是上山打野物,就是下河扎河鲜,还去打铁铺里当学徒,书也没办法好好念,除了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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