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是最叫人无从反驳的。
温子然哽咽微凝,抬起手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聂铉的声音仍旧从耳后缓缓地溢出来,湿热而温存,沾染着情欲的味道。
他在荆州三年,未带妻妾上任,忙着以工代赈兴修水利,也没有另蓄外室,偶尔自己解决情欲,倒也不觉得不足。
寡淡了许久的身体却正在皇帝湿热温存的呼吸里一点点地融化开来,无意识且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些叫人脸红的春风数度。
便对这样的自身越发厌弃起来,难堪地咬着嘴唇。
与主君有了这样难以启齿的纠葛,又为臣不忠,谋事不谨,因私废公,无论怎么看,也确实不该是有资格心怀怨愤的那一个。
也不过是仗着皇帝那一句“喜欢”而心生骄纵,方才越发觉得不平罢了。
归根结底,一开始做错了事的,毕竟是他温子然。
一颗心就这么一点点地沉下去,沉下去,淹没进那无法企及的渊薮之中去,他忽然就觉得无地自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只想要挣开皇帝温暖有力,叫人觉得无比安心的怀抱,找一条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可皇帝的力气更大,紧紧地搂住了他,制住了他一切的反抗。
温柔又不紧不慢地和他说:“子然,你也该明白,什么是爱之深,责之切罢。”
于是是非对错都不需再分明,他在那个怀抱里,再一次地怦然心动,泥足深陷,一败涂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被搂到床上的时候还仿佛身在梦里,温子然低着头,摸了摸龙床上的绣被,局促得不知如何是好。
聂铉摸了摸他的脸,笑着低下头来,故意凑得很近,喊他:“子然,子然。”
温子然充耳不闻似的垂着眼,咬着下唇,专心致志地自暴自弃。
但皇帝的声音无孔不入,春风拂柳似的撩拨着。
见他不理,凑的更近,嘴唇几乎贴在嘴唇上,软语轻声:“子然,还生朕的气么?”
皇帝的温柔撩在人心尖上,温子然咬了咬嘴唇,聂铉凑过来亲了亲他,说:“子然,朕知道你恼朕的。朕确实不该,但子然,朕一直都信任你,器重你,所以那一回偏偏是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朕才会格外难过。”
温子然被亲吻过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终于抬起眼,眼睛是湿润的,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那,陛下是真的——”
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聂铉心尖尖上被挠着,又疼又痒的,把这么一个软绵绵的人欺负成这样,他自忖或许也有不是之处,只是一时没有头绪。一直贴着他,趁着他启齿的罅隙,把舌尖伸过去温柔地舔吻起来,一只手十分顺其自然地便抚上了温子然的后颈,修长的手指摸着枕骨,稍稍向前按了按。
温子然有些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缠绵的深吻,唇舌交濡间的水声叫他越发面红耳赤起来,终于被放开的时候不免喘息得厉害,两眼水气泫然欲滴的模样。
聂铉捧着他的脸,郑重地说:“子然,不要气了,朕确实也有不是。朕说过喜欢你,这一句总是不假的。”
温子然正抓着他的衣袖喘息着,闻言抬起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地说:“就算是……”
“就算是骗我也罢……”
聂铉心里一软,凑过去舔他的耳垂,顺势搂着他滚上了床:“不是骗你的,怎么忍心骗你呢?子然,你好狠的心,怄一口气怄了三年,面不肯见也就罢了,还要封还密诏,你可真是忍心呢……”
温子然被他压在身下,别开了眼轻声叹气:“臣在荆州三年,陛下难道就不狠心么?”
聂铉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却又被他打断,恹恹地说:“这话却也不当说——本就是臣有错在先。”
他这样说了,聂铉倒不好再说他。
温子然虽然捅了篓子,但荆州春汛没有闹出太大的篓子,前有他的绸缪,后有他的整治,真要说将功抵罪也是抵得过的。
何况他在荆州守牧三年,倾力助周昶筑下了河堤,若要叙功加官也绝不为过。
所谓磨砺却也是他身为皇帝的私心而已,从未问过人家一声愿不愿意,甚至半点不给商量的余地,作为主君而言自无不可,但以情人论,未免有些不尽人情。
聂铉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温子然先前那副样子他只觉得生气,如今把人哄倒床上,倒后知后觉地怜惜并自省起来。
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叫他:“子然,你呀。”
指尖挑开了身下男人的衣襟,亲吻就落在了锁骨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温子然面君前才梳洗更衣罢,现在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和熏衣的暖香,聂铉衔着他的锁骨细细舔吻罢,再度抬起头来蹭他的脸颊:“子然这几年来,为了荆州,为了朕和朝廷劳心费力,委实清减了许多。”
温子然久未与皇帝亲昵,难免紧张得很,听到聂铉说他瘦了,一时没有况味出其中的狎昵,想了想说:“便是久居高位,心宽体胖脑满肠肥,才会做出那等事来,如今瘦了倒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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