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这样,女人们先要在厨房张罗吃喝,男人们便在客厅谈谈近况。我的处境在哪边都尴尬,哪边都困难插话。
今年方微舟问我一块来,我还是答应。其实每年总想着不答应,每次也还是妥协。这次妥协的感受分外不同,夹着复杂,以为能够很冷淡地拒绝,当着方微舟的面,却做不到,还要生出愧欠。这几天我们相处也仍旧没有不对,还是一直以来很普通的每天,他还是去他父母那里,或者还有约会那位周小姐。我也径联系着徐征。却奇怪,我感到心里对方微舟的埋怨仿佛少了,有时又想起他的好。整个心情始终不断这样地交错挣扎着。
今天潘明奇见到我,仿佛更敌意。倒是郑采菲对我还一向的和气,好像完全不晓得她的好朋友曾经是方微舟相亲对象,也甚至要她帮忙撮合。他们夫妻与方微舟关系最深,都认识方微舟父母,当然因为方微舟,不至于把我们的事告到长辈面前去。
每次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我在其间很多时候沉默,今天更非常被动说话,提不起劲。换到饭桌上,情形也是相同。饭桌上还有小孩子,太太们忙照顾吃的哄着,主要还是男人们说话。
只有郑采菲是几个太太中很空闲的一个。她与潘明奇结婚多年,还是没有孩子。假如没有什么毛病,通常一对夫妻结婚一两年也该有孩子了,他们婚姻美满,什么都有,偏偏容易得到的最得不到。这大概也是他们夫妻之间很大的症结,其中一个朋友太太当初不明究理,问起这方面,郑采菲笑得勉强,潘明奇神情也不好。因都是很老交情的朋友,潘明奇大概也不便发作。以后是谁也不多嘴这个了。背后还是听见其他太太替郑采菲惋惜。我觉得的确可惜,然而并不太同情。
此时郑采菲大概越逗着别人的小孩子,越加羡慕,可能比较感触,话也多了,其他人的话题搭不上,倒是找我谈天。东拉西扯的,也谈出了几丝气氛,知道我老家在h市,她有意过阵子去玩几天。我给她建议景点,一面注意到潘明奇看了过来。
他突然高声道:“哦,看见你好几次了,真是才知道你是那里人。”
这话实在阴阳怪气,不说认识,说看见?我与方微舟不是刚刚在一起一天两天,也并不是第一次在他们的聚会出现,甚至一齐出去过。除了小孩子,这时大家都静下,把他跟我看了看,气氛也像是尴尬了起来。
我并不感到怎样难堪,很冷静的。郑采菲像是要说什么,倒没有想到,方微舟先开口了,口气冷淡:“说这样的话,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前我也跟你提到过,你是不记得了吧。”
我愣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时的心情,高兴也不算。这种可算严厉的话,方微舟向来不会对这些朋友说起来。是很难得的明显地维护了。
大概潘明奇也没想到。他干笑两声,好像装作记起来:“啊,想起来了,对对对,是我没有记住。”可对着我的抱歉还是毫无诚恳:“不好意思啊,这天天看见的人很多。”
这时笑笑也就过去了,然而我不想忍耐:“没什么,好像我也不记得你们结婚多久了,总是没有听见好消息。”
我并不看方微舟是怎样的神情。潘明奇马上好像要发作,郑采菲即时出来打圆场,其他人趁势搭腔。又正好两个很小的孩子哭叫起来,闹着哄着,话也就岔开很远了,气氛又和谐了起来。
大家面上又带着笑,只有潘明奇说着几句,要有意无意地朝我瞪着看。
我是真正不愿意多待,但是也不能够马上走开。以后我不跟他们这些人见面就算了,方微舟和他们是多年朋友,这就走了,也要撕破脸了。当然我其实也不用为他这样考虑,可是做不到无动于衷,总是为他着想起来。又对刚刚的冲动感到自责,郑采菲一直对我也不坏,我不想这样伤她的心。
郑采菲后来一直也没有来和我说话了。
饭后他们一群人围坐在客厅,一面注意着小孩子,一面说话。两个太太从厨房切了一盘水果出来,那气氛又和乐融融了。我坐不住,也实在不愿意应付,径走到外面花园去。我没有走太远,隐约能够听见屋里的谈话,有谁提到林述问,一个太太打听有没有女朋友,似乎要给他介绍。
一个人的声音有点模糊:“听见说有的,上次……”
我抽起烟。一支烟抽到底时,听见里头有人告辞要走了。我犹豫着进不进去暗示方微舟,一面摸出裤袋内的烟盒,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看见方微舟,我顿了顿,还是掏出第二支烟抽起来。
方微舟道:“最近你也抽得太多了。”
我含糊地应了声。他又道:“回去吧。”
我倒是意外了:“这就走了?”
方微舟道:“不然还要待到晚上?也差不多了。”
我顿了顿,犹豫着问:“你不用再打个招呼?”
方微舟道:“说过了。”就看看我,“把烟熄了吧。”
我便把烟熄了。
作为合宜的主人,潘明奇夫妻也还是出来送我们。我已经和他们无话可说,自上了车。方微舟过一下子才上车。
看他发动,我想了想道:“以后我还是不要来了吧。”
方微舟先不说话,把车子开出去。过一下子,他道:“也是明奇先说错话。今天的事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我一时沉默,可心里很感到惊奇。通常我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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