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边说起来不太远,但是也不算近,现在不早了,你开车回去不知道几点……不可能一整个晚上不回去吧。”
方微舟看来,却道:“不是和你说饺子冷了不好吃,快点吃,吃完了我还要收拾。”
我呆了一下,看着他,突然要规劝的话全部说不出口——本来也是言不由衷,哪里是真的想劝他走。大概看我不说话,他又敦促了一次。
我连忙继续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胃口很好起来,桌上剩下的饺子全部被我吃下肚。吃完后,我看着方微舟收拾,一时有种错觉是在我们自己的家里,好像我与他一直是这么过年的。
既然方微舟不说要走,我也不问了。倒是我注意到方微舟没有带衣物过来替换,一时又说不清心情。我找出我的给他,都是新的,母亲向来准备着。他进浴室去,我想了想,又把我房间的床换了床单,找出被子。
方微舟洗好澡出来,我道:“不早了,你其实也很累了吧,早点睡吧。”
本来我是想把房间让给他睡,我到母亲房里睡,一方面明天我同样要早起到医院去,他不用陪着我一块,或许他早上起来看情形就回去了。另一方面,要和他同榻而眠,突然情绪上有点下不来。当然绝对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情,今天出去一整天,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我真正感到疲倦,加上他回去又来,心情十分起伏,怕在他面前还要失态。
不过不等我说什么,方微舟就拉住我:“你先睡。”
我看着他脸上神气,还是点头了。我躺上床,他便去把灯关了,又走开。房门没有完全带上,隐约可以听见有什么在响,是他的手机。很快听见他说话,只是漫应。我闭上眼,翻了身背对门口,什么也不想。
过一下子就听见门又推开。床的另一侧矮了一矮,是方微舟躺上床。他似乎面对着我这里,他并不出声。不知道多久,感觉到他伸手过来将我的被沿拉高了。
我一直维持着侧睡的姿势,以为马上会睡着,可迟迟没有。方微舟似乎也没有。然而气氛完全不僵,竟十分安宁,不像昨晚那样难熬。
外面不知道在哪里放起了鞭炮,劈哩啪啦,一阵一阵的。
大年夜就这样过去了。
方微舟一直留到了初二下午才回去。这一天半他也陪着我到医院去看母亲,虽然母亲还是没有醒来,可是各方面的数值表现更好了,对于触摸发生了反应。我并不敢太激动,倒是与她说起了话。
一天三个时段会客,方微舟并不一定都陪着我进去。过年来探病的,好像我这样勤勉的不多,他跟进来两次,也不是家属,已经受到注意。被问了一次,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又顾及母亲,她不见得希望听见我向外人坦白。倒是当场方微舟也没说什么,反正敷衍过去,不过下回他便没有进去了。
初二早上吃过早饭,方微舟告诉我:“下午我要回去。”
我听了怔了一下,可马上点头。然而还没说话,他又道:“我陪你去过医院再走。”
我便不多说了,点头,方道:“开你的车好了,我晚上自己叫车坐回来吧。”
方微舟听了,道:“你不要待得太晚。”
我道:“不会,会客时间结束就走。”其实那也很晚了,不过到时间不去看见母亲,总是不放心。
当天下午以后,方微舟就回去了。
晚上我一个人睡,却在我自己的房间待不住,又好像前面两天那样难捱。我到母亲房间,看见床柜上的照片,心里不禁又一阵酸涩。我看了看,拉开柜子一个抽屉,倒又看见几本相簿。
我呆了呆,就拿起来翻开看。原来母亲把父亲的照片都收到这里了,还有我小时候的,好几本。我翻着看着,倒在床上就睡了。
隔天起来,竟错过了上午的会客时间。我实在懊恼,匆忙收拾了出门,在门口遇见了李阿姨,他们一家已经在昨天回来了。
她看见我,流露忧愁似的:“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睡觉呀?我看你出门不要开车了。”
我应付着,可也犹豫了,这天就坐车去医院。下午护理师照例给母亲做了一些测试,比起昨天又更好了,对我说话的声音也更有反应。照顾母亲的护理师说:“昨天晚上抽血了,出来的数值很好,用的药很有效果。”
我点点头。当然又是一笔费用。我一样待到晚上,探病时间结束出去外面,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就站起来。我呆住。
我看着方微舟:“你……”
方微舟截断道:“昨天没有睡好?”
我顿了顿:“唔。”
方微舟又道:“阿姨今天怎么样?”
我便和他说了,他点着头,一面带着我往电梯那里走。我停下说话,看着他。他才看来一眼,说:“我家里没什么事,他们今天出去玩,我不想去。”
说的他们应该是他父母和姐姐一家人。我听了,只是点头。他又看我,问:“晚上有没有吃?”
我顿了顿,倒有点心虚起来,没有说话。他也不吭声,可仿佛叹了口气。
我和方微舟就在医院附近找了餐馆吃饭。本来这医院位在市中心,那周围向来热闹,只除了大年夜街上人潮稀疏,到了初一以后,无论到哪里也还是人,年节这最好赚钱的时期,做生意的地方休息了一个除夕,照常开门接客,又营业得更晚。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沿路上卖吃的店里头还是人满为患。
去吃的这家也一样,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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