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常幸福,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但是明知身负大仇却不报,却是对这些年来读的书的一种颠覆,古人谓之尊严,谓之家国天下,谓之仁智礼义信孝,哪一个不是要求着有仇必复?义父的苦心,爷爷的安排,这些过来人都是时时处处为自己着想,又怎么能浪费了这片情谊……
慕青渊心中纠结不止,突然没来由的就想到了花九。现在的日子,有个性味相投的知己,有个洞穿世事的老爹,有着不必费心打理的家业,还有什么能追求的,况且复仇哪里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不如就搁置在一旁,若是有契机,再做打算不迟,总不能让自己成天沉浸在这飘渺的臆想里。
想到这里慕青渊就微微笑起来,如释重负。毕竟感觉身上唯一的重托暂时的卸下去了。陈忱见此,也笑了起来,他觉得慕青渊似乎懂了。
春风轻轻地吹过去,暖阳照着复苏的柳条儿与鱼塘。如果会想的话,其实生活没有什么不美好的。
☆、浮生
这天起床,慕青渊照例在园里四处走走,方不负天赐的大好晨光。遛到西苑再叫花九起床,这已经是几个月来形成的习惯了。
花九本也是不贪睡的,只是早上醒了无处可去,这些日子在这里与慕青渊一起经营镖局,就算废了从小到大的营生,何况正经人家也没有天天站个人在园里吊嗓子的说法,所以干脆就赖着不起,等着慕青渊天天逛完园子来叫自己,反正他每天来得也不晚。
镖局其实在大众眼里都算是粗人家,所以没有成群的小厮丫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至多有三两园丁定时来打理园子,其余时间除了主人与伙计,几乎没有闲杂人等。
江南的夏天,早上四处笼罩着流岚。慕青渊到了西苑,就起手敲门,咚咚咚三下,出不了意外里面就会有人应道:“起了起了,这就来。
天天如此,慕青渊有时想,这么早叫他起来干嘛呢?这之前自己一个人会在早上遛完园子之后练个把时辰的武术,强身健体不说,还能长功夫。但是花九不是练武的人,就算是练功,那也不是一家的功。何况自从来了这儿,花九就没再练那些身法台步什么的了。
但是想归想,两个人在一起,再无聊也有得玩乐。花九道自己怎么也算是镖局的人了,不会点武功防身可不行,何况仅仅会防身也远远不够,怎么也得练到能派上用场。这以后慕青渊天天就教花九练基本功。所幸从小唱戏的花九基本功也是很扎实的,虽然武功讲究力道,台功讲究灵巧,中间多少也有共通之处,花九从小练习,身体的柔韧度非常好,慕青渊常自叹自己老胳膊老腿,踢不起来弯不下去,花九就笑他,非得帮他摁着练软功。
有时也是有例外,慕青渊还记得当时花九来投奔自己的那天,出发的时候自己因为他会骑马而吃了一惊,花九骑在马背上悠悠道,我会的东西可不止唱戏,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来了台州数月,慕青渊算是懂了什么叫不止唱戏,几乎过一段时间,就会看到花九玩新花样,时时更新不见重样,只得道一声惭愧惭愧。
刚到台州不久的早上,慕青渊照例四处走走,临到西苑的时候,隔着院墙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琴声,绵绵不绝倒似陶醉其中。心中震惊,不知是谁在这里弹琴?但是这西苑唯独住了花九一人,难道他还会弹琴?想再听听试试,可惜慕青渊对这些从来没什么鉴赏能力,听着觉得似乎都差不多,分不出个好坏真假。这时候尚早,也不好直接进去扫了这一番对风拂月的雅兴。
小半柱香过去这琴声却没有要停驻的意思,舒缓流淌,不疾不徐。慕青渊站在墙外心想,还是进去吧。入了西苑的门就看见花九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把古
琴,小巧得紧。没想到花九还真会弹琴,果真不能小觑。
正在弹琴那位听见有人进来,伸手就按住了琴弦,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
“慕兄今天比平时晚了些。”花九笑道。
“我在院外听到有人弹琴,正觉得奇怪。小九你居然会弹琴,好生厉害。”慕青渊满脸写着惊讶,逗得花九噗嗤一声。
“我不是说过嘛,我会的可不止唱戏,你也不用这么一脸崇拜的看我,我会的东西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技艺,不足挂齿的。”花九道:““倒是慕兄你们这些一身绝世武艺,那才是厉害。”
一脸笑意一通话语,慕青渊倒被夸得不大好意思,本就是粗人,就算念过两天书那也是蒙混过关的,哪里受得了这么直白的夸赞,慕青渊就摸了摸后脑勺,道:“绝世什么的言过其实了吧,小九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超过我了。我要是学这些东西肯定是学不会的,小时候被义父逼着,找先生在家教识字吟诗。我没事儿就爱恶作剧,后来满城的先生听到说是来教我,都不敢来了。
花九调笑道:“原来慕兄还有这么段历史,从小就出这么大的名,除了方仲永原来还有仁兄,在下可长了见识。
本就是冲着这文盲去的,这边正在搜索枯肠冥思苦想,怎么也觉得方仲永这名字好生熟悉,以前的先生似乎多半都提到过,但是也就堪堪只有一个印象而已。不得已追问道:“方仲永是谁?这名字好熟就是想不起来……做了什么从小就出名了?
花九说完上一句话之后就一直盯着慕青渊看,看他眼神往左,往右,往左,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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