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斥候在打探完前方情况后回来禀报。
萧弈坐在马上,面容肃穆,他低头看了立于马下的斥候一眼,说道:“前方有何军情?”
“方圆一百里内暂无任何匈奴蛮夷军队的踪影,属下已让部分人员加大了探查范围,不多时应能有消息传回。”
“好。”萧逸说完这个字就没有再出声。
事情并不想他们想得那么乐观,已经四月了,再等上四个月,这里的风暴一来,完全就是一座人间炼狱,在这四个月重要剿灭大半侵扰边境的匈奴人谈何容易,都是在中原那等物资丰沃的地带生活惯了的人。
“将军,见天色不早,需不需要安营下来,让大生火吃饭?”
萧弈看了一眼身边的将领,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还不到时候,四月的边塞天气不稳定,在这等荒郊野外露宿,总是没有狼群,黄沙一来,也是无力抵抗的。”萧弈顿了顿,又说:“传令下去,全军推进二百里,赶在入夜前到达最近的镇子,在靠近城门的地方扎营,切记不可扰民。”
“是!”
若不是现在的自己坐在这战马上指挥着一干统领,哪怕只早上几个月,萧弈也断然不会想到自己这样怕麻烦的人因为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人——关键还是一个男人——拼上自己的性命,虽然有自己的私心在当中,但沈天佑……
一念及沈天佑,萧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听闻这样的消息之后会是勃然大怒还是……忧心感伤,自然前者的可能居多,他那样的脾气,只恨不能千里追凶,然后将他碎尸万段了吧。没等萧弈想更多,队伍又重新出发,战场上没有任何给他分神的机会,他从未感觉死亡离他如此迫近,无论这战争场战况如何,他都只能以死人的身份存活下去。
萧弈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一夹马肚,让坐骑奔跑起来。眼下最重要的,确实是如子善所言,将塞外的情况掌握清楚,无论这七龙是否能够集齐,既然自己站了队,当然要为自己的主公效命。
认识沈天佑是他大胜匈奴班师回朝后不久,三九天里,大街上的行人单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寒风一阵接着一阵,落在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往前滚动着,好一幅寒冬萧景图。萧弈依旧做了易容,他正坐在墙角和他新结识的小乞丐一块儿聊着天,顺便套取些江湖上的轶闻,两人一面说笑着,一面哆哆嗦嗦地吃着已经完全啃不动的烧饼。
沈天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马车轱辘滚过青石板路的声响由远及近,萧弈一看这装饰便知是沈府的,深知镇远将军威名,他也就无所顾忌,大大咧咧地盯着那马车看。小乞儿扯了扯萧弈的衣袖,让他不要这么无礼,却拗不过力气比他大上许多肚子也完全不饿的萧弈,又因为怕祸水东引,干脆贴着墙脚,自己先溜了。
萧弈瞧那小乞儿跑路跑得迅速,笑着暗啐了口,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姿态,伸张着自己的腿脚,大大剌剌地靠在墙角。
不出他所料,马车停了下来,马车车帘被车门内的人一把掀开,穿了上好狐裘的沈天佑看了他一眼对了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然后进了望月楼。
萧弈背着沈天佑,唇角一勾,心想着,总算上手了。
他是这种有火炉不烤,三九腊月里出来兢兢业业工作的那种人吗?太不是了啊!要不是陈嘉给他下了死命令,他是说什么都不肯从他那温暖如春的家里挪窝的。
一回生,二回熟对上沈天佑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用处,想让他注意到自己就只能拿出杀手锏——不要脸!
说到这项技能,萧弈的脑海中慢慢浮出了一个人的样貌,此人不是他人,正是路遥,但凡掌握了他千万分之一的不要脸功力,区区一个沈天佑,完全不在话下。
从沈天佑的下人手中接过肉包子,萧弈点头哈腰地道着谢,三下五除二啃了个干净,却在沈天佑出门时抱着他的腿不肯撒手了。
眼瞅着沈天佑脸色朝铁青发展,萧弈那叫一个乐,就是他自己都想往自己的脸上踩上几脚了,更何况是刚刚才笑意盈盈将肉包子递给他的下人,沈天佑是记住了这张贪心不足、没脸没皮、冥顽不灵的脸,但是萧弈错误地估计了敌人的力量,不知从哪儿窜出三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硬生生将萧弈从沈天佑的大腿上掰开,完全是一点巧劲不使,可疼的萧弈两天没举起来胳膊。
再往后,萧弈充分发挥了自己从路遥那里学来的不要脸技巧,将“缠”字诀进行到底,直到莫名其妙的,就和沈天佑成了莫逆之交,虽然沈天佑对着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可是有意无意间,敌意少了很多。
“报!前方五百里发现敌军身影!”因为动作太过迅猛,从马上翻身下来的斥候直接扑在了地上,萧弈正了正脸色,看着自己身边一脸疲惫的将士,沉默了半晌后说:“绕路,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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