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妈你在呐?”
“哎?豆豆呀?”大妈笑着招呼他过去,随手盖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豆豆看了看,说:“我妈让我拿过来点香椿,说有点儿老了,放不住了,要不现在吃要不放冰箱里。哟,大妈,您还用笔记本儿呐?”
“嘿,我怎么就不能用笔记本儿了?”
“能用能用,大妈我教你一招儿,你拿鼠标往开始那儿一点,出来一个条儿,最下面有一行写着:‘关闭计算机’,你一点,机子就关了。”
大妈伸手拍他脑袋上:“死小子!我连这都不会呀?”
豆豆胡撸胡撸自己头发:“嘿嘿,大妈你会玩儿连连看不?这游戏太需要智商了,一般人根本玩儿不了。”
“谁玩儿游戏呀,我就学学英语,上上msn什么的用它。”
“天呀!!大妈!!您竟然!!竟然!!竟然会用sn一个,我太崇拜您了您简直比我奶奶看《爱情白皮书》还让我崇拜。”
“滚!小兔崽子。”
“嘿!嘿!说就说呗动什么手呀?我uy?”
“你u了,一会儿back,你找他有事儿呀?”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崇拜崇拜他,怎么娶了个这么新潮的媳妇儿呀?太厉害了。”
“你这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谁都贫。过来!给你点儿好东西。”
“什么呀?还有好东西?”
“厨房呢。”
“什么呀还搞得……哎呀!大妈!我都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
“给你多盛两碗,堵上你的嘴!”
“谢谢aunty,谢谢aunty。”
“个找打的东西!”
槐花儿和玉米面儿蒸的饭,拌上蒜,拌上调料,倒点儿香油,小时候每到春天就缠着奶奶做,吃起来没够的好东西。
现在,都不一定有人记得这个了。
豆豆吃了一碗还带回去一碗,说留着晚上吃,大妈笑着骂他。
豆豆端着碗出来,大妈院子里的那棵粗大的槐树被风吹得掉落了许多白色的花瓣,地上一层,全是白的,整个院子里都是甜甜的香气。
豆豆转过头,看见了不远处那棵老梨树,花儿早落了,一个一个小青梨结在上头,另一边儿的杏树上的杏也已经有枣那么大了,也青青地挂在枝头,让人流口水。
豆豆放下碗,走到梨树下,跳起来够着一个梨,揪下来,往手心里一抹,送进了嘴里。
干涩干涩的,有点儿苦。
还是槐花儿好闻。
豆豆拍拍掉在自己头顶的花瓣儿,忽然想起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第一册第三课的内容:桃花,梨花,苹果花,春天来了,我们村成了个花园。
春天来了,我们村儿成了个花园。
怎么小时候没发现,语文课本儿里有这么美的诗?
一个到了春天就是花园的村子。
他家就在这样的村子里,现在还是。
第 34 章 情之为物
七月的天气总与炎热分不开,所以盛夏的午后,学校所有树木下的草坪都很招人待见。
张慨言最近迷上了拍照,也不刻意地找景色,就随意地坐在草地上,举着相机看,逮着什么就摁什么。
很快存不下了,张慨言靠在树上,一张一张地往前翻,翻到最前面一页,俩小孩儿对着他噘着嘴发脾气。
张慨言对着他们笑,手指划过屏幕,落在其中一个的脸上。
屏幕还是太小了,看起来不够清晰,不够生动。
张慨言关了相机,闭着眼睛想心事。最近他总会不自觉地一抬头就冒出一句中文来,弄得他的同事们莫明其妙,问他在说什么,他就笑笑,说想家了。
好在就要回去了,想也想不了多久了,真好。
他26岁,出过一次国,恋过一次爱,结过一次婚,离过一次婚,张慨言觉得,自己一生该做的事儿好像差不多都做过了,再剩下的,就不需要再向谁交待了,总该可以只向自已一个人负责了吧?
当然,再加一个也行。
他两个月前很平静地把自己早就离了婚的消息告诉了他爸他妈。
那次是他一生中和他妈聊得最长的一次,聊到最后,他妈说:“张慨言,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慨言觉得这样挑开了说更好,于是丝毫也没闪躲:“妈,我想回家。研究所的合同两月后到期,我没再续签。”
“……,你非要和豆豆在一块儿?”
“也不是非要,他要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他。你也知道豆豆这人记仇,我这么对他,他极有可能十年八年地不理我。”
“……”
“妈我昨天真梦见他了,跑到咱家偷西瓜去了,刚从冰箱里把西瓜拿出来就被你看见了,吓得他一个劲儿往冰箱里塞,一关门儿让冰箱把手给夹了,笑死我了,妈你没看见他那样儿,吓……”
“你回来吧。”他妈打断了他。
下了飞机,看着一个一个巨大的方块字,看着乌泱乌泱的黑头发,张慨言才有了一种真真切切回到家了的感觉。
从机场买了一张卡,交钱的时候看到钱包里一张发了黄的照片上朝他噘着嘴的俩小男孩儿,张慨言看着其中一个笑,在心里对他说了一声:“豆豆,我回来了。”
因为大学一直混在豆豆的宿舍,张慨言跟自己班同学一直不太熟,倒跟乔丹秃子混得像亲人似的。
乔丹个子高,所以视野比较广阔,老远冲着他招手:“嗨!嗨!这儿呐哥们儿!”
仨男人飞扑着撞在一起,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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