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霜走过来揶揄的笑道:“少爷收藏那扇子也有些年了,一直爱不释手的研究着,下人们谁都没见过少爷做其他事情这么专心呢。”
我诧异道:“是么是么,这到底是件怎样的宝物呢,难不成是那家心仪的小姐送他的,上面明目张胆地写:一见钟情,心有所属,择日私奔?”
竹霜吓了一跳,眉飞色舞的样子顿时消失无踪。我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咋咋舌赔了个笑。
我并非对他的这些事儿感兴趣,只是看着看着想起自己身世:家母早逝,与爹相依为命。还未成人时总是让爹操心,家里也曾困难一阵子,幸好我天生骨子里就有父亲那股文人的血,那时写出的字就可以假乱真,所以我也曾跟着爹临摹些字画,练熟了就拿出去卖,竟然有人捧场,还未出茅庐的我似乎就已经小有名声。
那是年少时春风得意啊。我望着房梁感叹。
哪像现在,左一个“唐先生”,右一个“唐先生”,搞得我头昏脑胀,差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我手痒,想刻个印章聊以消遣。我合上双目做沉思状,想,从前的那枚印章是方的还是圆的?金体还是小篆?青石还是黄玉?上面刻了些狮子头什么的......我都要一一记录下来,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竹霜这丫头真是机灵,一眼就把我看穿了。她识字,偶尔语不成句的读读唐贤今人的诗赋,居然连方圆五里刻章的匠人都晓得。
“先生把这印章看得很重,竹霜小心做。”
五天刚好完成。我捧着印章,暗暗佩服竹霜这姑娘做事竟然有男人的利落爽快,似乎已经不能小瞧她了。竹霜把印章交给我时,面色有一丝局促怀疑,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让我看出端倪。
我坐在上看似心不在焉地道:“竹霜你帮我这么大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请讲吧。”
“先生的印章为什么......”她绞着手指,“为什么要刻一个别人的名字。”
我指着刻有“盛摘叶”的那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我的本名。”
“那唐......这名字是艺名吗?”
我听了这话,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想当初司马相如的《凤求凰》是我最中意的临摹作品。晌午休憩时间长,我打算挥毫泼墨,先试一下功夫。老爹,恐怕我又要重操旧业了。
手虽然激动地有些抖,可书写还算流利,笔触清晰有力,犹胜当年。
我松下挽住的衣袂,刚要长舒一气,就又听到容珂那小子鬼见愁的声音:“先生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永远是一半带怀疑,一半带强迫。
☆、留步
我没做声,故作潇洒的哼着家乡小调气他。屋里没有其他人。
他往前走,我回身向门口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似乎瞥了我一眼,我没心理他。
不知为何,这几天做什么事都很是力不从心。我这个人啊,恋家情结是很重的,万一见不到想见的人,看不到想看的光景,有朝一日那可是要命的。爹说过,人还是活得踏实的好。我明白,当初让我上山并不是想我将来扬名立万于江湖,以纳人性命为名名垂青史,如果要那样活着还不如一个卖烧饼的。
我本来就不是唐映儿,我盛摘叶只是一时侠义之心为帮他忙而顶替了那孩子而已。容珂他爹虽是蜀州知府,可知府归知府,他对儿子算是疼到了骨子里。本来每日公务繁忙,隔三差五的回趟家都要从牙缝里挤出点时间照料儿子。我这么说算是带着点小小的嫉妒。哪像幼时老爹日日给我讲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老掉牙的鬼故事,每天都要磨牙般的叨咕一遍,就是不懂花样翻新。
我边想边走,边一只脚迈出门槛,全然忘了容珂还在屋子里。
“留步.......先生!”
当我完全在思索另一件事情的时候,容珂的声音就好像是从三界之外猛刺过来的一样,吓得我如梦初醒。“什么?!”
“这字......这印章......”他喃喃着。
我顿时像刺猬似的反应起来。
“这字如何?这印章又如何?”我冷笑道,“大少爷摸过的经帖字画千千万万,何必在小......在下面前卖弄学识?大少爷学富五车,诗书礼仪春秋倒背如流,礼义廉耻更是熟习的炉火纯青,在下早就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不,你停下,等等.......”
“不必了!”我像是出了口恶气般的打断他的话,“大少爷若是看不惯的话,撕掉烧毁,随你便。”
然后我就被门槛绊了一大跤。
☆、病倒
不知身在何处,脚下一片绿茵。烟雨摩挲,草尖上泛着薄薄的雾,一吹便化了,细碎的乳白色一缕一缕,纷乱缠绕,揉搓得眼前人的面孔亦真亦幻,恍如隔世。
他终于来找我了,我就知道他会来。
我试探地叫着:“清霁、清霁?”
他没理我,我并不失望。可是如果他生我的气,那可就无据可查了。这麽多日日夜夜,我可不敢保证他都是在想我,但是我敢保证,没事闲着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他那张浑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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