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杨坐不下去了,他简直希望自己能够瞬间通晓狗语,好抓着大白这个叶朗家里唯一的活物好好问问。
叶朗是疯了吗!
他如坐针毡地等着大白打完针,打完之后抱着它去了药店,随便买了瓶什么药片。回家以后,把大白放到地上,蹲下身,往手心里倒了几粒药片。
霍杨把药片放到大白面前,看着它的眼睛说道:“这是药。”又指向楼上的房间,“找。”
大白很聪明,如此重复了两遍,它一扭头跑到了楼上。霍杨跟着它跑,跑进了二楼一间客房,看到大白扑向了衣橱,费劲地扒拉衣橱门。
他立刻打开衣橱,检查了一遍每个抽屉,最后在最靠上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罪证。里面或立或倒着许多药瓶,密密麻麻,写着他都看不懂的字。
地,西,泮,阿普唑仑,艾司唑仑……
角落里还有一张叠成方块的纸,霍杨打开,发现那是一张打印纸,是复印的病历。
上面一排排漆黑的大字写着测试结果。
抑郁:极重。
焦虑:重。
敌对:重。
强迫状态:极重。
人际关系敏感:中。
……
就这么张破纸,霍杨在衣橱前站着看了很久,看得脖子僵直,扭都扭不动。他“咔吧”一声低了头,看向了脚旁的大白。
这只丑兮兮的长毛京巴狗,就是这些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唯一的活物?
叶朗那王八蛋,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连它都看不下去主人的生活状态。但一只狗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理解,只能偷偷吃光主人的药。
这两天,霍杨没事就会来找大白玩。大白平时没伴儿,非常欢迎来个傻大个陪它。霍杨前后呆了两天,把叶朗所有放药放烟酒的地方都摸了出来。
当然,打电话的时候他语气很正常,半句话都没提这事。
“我明天回去,”这天晚上,叶朗伸着懒腰跟他说,“明天上午的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
霍杨心说你回来老子弄死你,但嘴上还是若无其事,“你还有安排没?没安排中午回来,我给你做饭吃。”
“好啊。”叶朗躺在床上,拿遥控器换了个台。
霍杨旁敲侧击,“你这两天睡眠怎么样?”
“还行。问这干嘛?”
“我就问问,”霍杨捋着膝头大白的毛,“你白天这么忙,晚上还和我打电话,我于心不忍啊。”
“我平时睡得也晚。”叶朗打了个哈欠,“失眠,成习惯了。”
“失眠?”霍杨眼珠子一转,“做点晚间运动,出点汗睡得香,对吧叶总?”
“嗯,有道理。”
霍杨乘胜追击,“有合适的人选没?像你这种条件,怎么着也得颜美长腿又……”
“今晚上有人搭讪我,还留了房间号。”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挺好看的一姑娘,要不我打个电话……”
霍杨顿时急了,一嗓子喊了出来,“你他妈敢!”
大白也吓了一跳,“汪!”
他握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听着叶朗笑得喘不上气,“行吧,笑吧,越笑越睡不着,真好。”
“不笑了不笑了,”叶朗勉强停了,声音还带着满满的笑意。
“你赶紧回来,回来我要跟你算账。”霍杨道,“清洁费,喂狗费,精神损失费,心理建设费……大白一开始真吓得我不轻快。”
“毛病,”叶朗喝了口水,“不给。”
“我烧你房子信不信?”
“烧。请烧。”
霍杨敏感地注意到他又打了个哈欠,“你困了?”
“嗯。”叶朗的声音有点犯迷糊,“有点……”
“那睡吧,好好休息。”他垂下眼,手指插,进大白柔顺的毛发里,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温柔,“晚安。”
听到叶朗也回了一句“晚安”后,他才挂掉电话。
第二天,霍杨嘴上说要给他做饭吃,那是纯放屁,他哪有时间钻研厨艺,悄悄请了个餐馆的大师傅过来烧了桌菜,并打算臭不要脸地独占功劳。
他手里抓了一把五香豆,正在客厅里看着大鱼缸的时候,身后门锁一响,门被推开了。
是叶朗。
霍杨回头,看到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又脱掉外套。
“你这鱼是怎么养的?”霍杨顺口就问了一句,“太炫酷了。”
“这我养过七缸,这是第八缸。”叶朗单手扯下领带,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第四缸最凶残,我早上起来一看,一缸子血水,差点没吓死。”
“怎么呢?”霍杨吃了一颗五香豆,“鱼打架?”
“有些鱼不能混养。”叶朗跟他一起站在大鱼缸下面,“鹦鹉、玉面、皇冠,这几类热带鱼特别好斗;还有大鱼小鱼混养也要注意,性格再温和的大鱼也会吃掉小鱼。我这一缸全都是性格温和的,那个是孔雀鱼,球玛丽,银屏灯……”
霍杨扭头,宝蓝色的波光洒落在叶朗雪白的衬衫衣领上,他听着他继续说道:“我一开始养了几条清道夫,发现老是失踪,然后就把照相机用胶带贴在鱼缸上录像,发现有条鱼专吃清道夫。”
把相机粘鱼缸上?霍杨觉得他有点可爱,“杀鱼偿命,这种鱼渣就该煎。”
“……”叶朗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放生了。”
说着两人往餐厅里走,霍杨笑着一挑眉毛,“那怎么办,今天中午就有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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