枍,三千年落种,三年前抽芽,待长到参天神树时,不知何年何月,再待修成正果,又不知多少轮回。天帝把枍栽种在南海之滨,派天兵天将把手,每百年准许纣绝前去探望。纣绝在人间游历,百年与他而言,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倒计时。他为了能去看望妧枍而感到兴奋欣喜,又为下一个百年而落寞万分。
他见过妧枍几次,一株小小的嫩芽被灵力包裹起来栽种土壤之中,她好像永远都长不大一样,纣绝想,若要等她恢复,怕是要等上万年,区区百年光阴,不过眨眼之间。几次眨眼,能有什么变化呢?
纣绝生性放荡不羁,心境却无比豁达。人间山河壮丽,锦绣如画,他fēng_liú其中,每一处都有他的足迹。人间由他守护的几百年间,风调雨顺,盛世太平。
他掐着手指算呀,在南海之滨徘徊,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等不及那个固定的时间了,翩翩然了早半刻来了。那处洞穴门口无人把手,他心觉奇怪,径自走了进去。这一去,看到里面的景象,惊愕万分。
哪里有灵气,哪里有什么妧枍?一切空空荡荡,好似梦境。
纣绝冷静了下来,以为出了什么意外,便出去寻人。可他没有离开多远,就听见两位看守的天将前来。一个抱怨每百年就要来人间迎一次帝君,好生麻烦。一个安慰道,不过是看护障眼之法,帝君从不久留,片刻就好。
纣绝这才知晓,他的好哥哥一直把他当傻子一样骗,他也真的像是个傻子一样,露着满心欢喜给别人看。
天帝长叹道:“你动情动欲,留在天庭被人知晓了,哪里还能容的下你的位置?我只得用那障眼之法将你留在人间,但求你早日悟道。妧枍已死,难道你要随她而去么?”
“为什么不可以?”纣绝反问,“神仙有什么好当的?我生来就是这样,可有叫我自己做过选择么?你满口都是无尽的苦衷,那么我呢?”他走到了天帝面前,一只手伸过去,手掌向上张开,说道:“你我都是不死不灭,毕竟兄弟一场,我不愿杀你,只要你把天帝封印给我,尽可安享太平。”
天帝说道:“若是不呢?”
纣绝冷笑:“你总爱装作仁义礼智,可到头来还不是放不下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一开始确实不懂,懒得与你争斗,你的位子是我当年拱手相让。哥哥,你仔细想想,若是你我二人公平竞争,你有几成把握胜我呢?我只是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与你好好谈条件你不干,那我只能试试别的了。”
天帝问道:“你是不是始终认为自己没有一丁点错误?”
“并不是。”纣绝摇头,“我承认自己做过许多不光彩的事情,我的罪孽够被天打雷劈几万次了,但是我不介意。我活着可不想像你一样端庄的如同一个符号,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看看这外面吧,被你管辖的死气沉沉,你知道有多少神官为此怨言么?人和神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区别,你怕我动情动欲,可你问过我的想法么?我宁愿当一个只有短暂寿命的人类也想和我爱的人厮守终生,你为什么要骗我!”纣绝的眼眸红如鲜血,他甚至激动的抓住了天帝的衣领,“难道你就没有私欲么?”
天帝抬眼看他,这是他们千年以来第一次见面,印象中的弟弟俊美潇洒,嘴角间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他、纣绝、妧枍本是青梅竹马,他知道弟弟对妧枍爱护有加,但从未朝着偏离轨道的方向去设想。他的成长是严肃谨慎的,纣绝却爱嬉笑他古板。
他们都是天帝之位强有力的竞争者,但是兄弟手足情深,纣绝又无心此位,二人之间倒是没有那么多火药味。
纣绝在最后一试中退出,他的兄长自动成为天帝,那道神谕他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天帝也未曾向他说明,并不是因为他的放弃而造就了自己,而是神谕指明,纣绝心中有无名戾气,需得安心化解,方可安宁。
“你的眼睛……”天帝低声说,“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变成什么样子与你何干?”纣绝说,“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你多耽误一秒,下面就不知要死多少人。你最爱你的神民了,不是么?”
天帝垂下眼睛,像是在思考,并需要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他轻轻叹了口气,掌心中出现了几条光线交织的图案,他把这个图案反手按在了纣绝的手背上,说道:“你既然觉得这些本该属于你,那我就归还与你。你答应我的,要说到做到……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最后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竟然有了些微的颤抖。
纣绝眼看这个图案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对着天帝嘴角一钩,一只手捧着天帝的侧脸,轻声说:“傻哥哥,我骗你的。”
天帝眼眸瞬间睁大,只是纣绝的动作比他更快,“唰唰”几声,法力化作的长刃□□了天帝的身体里,将他封在原地。细细一看,那些刀刃宽三指有余,侧面薄如蝉翼几近透明,上面篆刻着蝇头大小的咒文。天帝竟被这巨大的怨念压制的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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