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凝淡淡道:“奴才什么地方都有伤。不过皇上不必担心,奴才可以自己走回去。”
宇文泫听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心中却仍旧满是酸楚。“你不要再自称‘奴才’了……”
“那么皇上希望奴才自称什么?”
“……你像以前一样自称‘我’就好了……”
“是,我知道了。”柳烟凝像在执行一道命令一样地冷冷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走回去反而会比较轻松吗?那好……朕就陪你慢慢地走回去吧。”
柳烟凝“嗯”了一声,便开始快速迈步。
宇文泫只得跟了上去。“你不要走那么快,会牵痛伤口的。”
“无妨,没那么痛。”柳烟凝一边走,一边淡淡地答道。
“……凝儿,你不要再怪朕了,好不好?朕一定绝对绝对再也不伤害你了!朕对天发誓!”
“是,皇上。”柳烟凝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凝儿,你……”如此轻易的原谅,大概就是宁嫔口中的“完全服从”吧?!可这样的服从,又有何意义?!“朕是想让你发自内心地原谅朕……”
“是,皇上。”柳烟凝依然是相同的表情,相同的一句话。
“………………”宇文泫本就不擅长哄人,今天是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得决定先把这事放在一边,帮柳烟凝处理完了身上的伤口再说。
他请了好几个御医来给柳烟凝诊治,还好每个御医的结论都是一样:柳烟凝并无性命之虞,各种身体功能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只要静养数日,就可以痊愈了。
宇文泫总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但他这口气似乎松得太早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柳烟凝身上的伤虽然一日比一日好,脸上却始终没有一丝喜怒哀乐,宇文泫无论是给他擦药,还是喂他吃饭喝水,他要么就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那句“是,皇上”,就算问他问题他也只用最简单的方式和完全不带感情的语气来回答,活脱脱像是一尊人偶一般。
“皇上……”何温见了这样的情况,终于忍不住直言,“娘娘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可心里的伤却还十分严重……毕竟,那样的日子,他熬了那么多个月……”
“
朕知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宇文泫急切地打断他,“朕知道他的心已经跟死人没有两样了,朕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朕要如何才能治好他心里的伤?!”
“……皇上想听实话?”
“你有话就赶快说!!”宇文泫心急如焚地命令道。
“好,那微臣就直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如今宁嫔已死,再说娘娘心里生的更多的并不是宁嫔的气,而是皇上的气……所以……”
“所以你要朕也自尽?!”
何温苦笑道:“微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的意思是,只要皇上放他出宫,让他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也离开……让他伤心的人,他或许就能慢慢地恢复原状。”
“……!!”宇文泫猛的一惊。更让他惊诧的一件事是,听到何温这句话的一瞬间,柳烟凝的眼睛中竟头一次有了一次光芒。“……凝儿……你……真想离开朕?”
“是,皇上。”柳烟凝用这句他这些日子使用频率最高的话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宇文泫。
“………………”宇文泫低下了头,沉思了很久很久。他脑中浮现出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他想起柳烟凝初进宫的时候,两只小手通红地给他剥栗子吃,却因为对前皇后恶毒谩骂的一句小小抱怨,被自己狠狠折磨了一番;
他想起柳烟凝受了前皇后的当众剥衣之辱,只是如同每个普通人一样想向恋人倾诉一下委屈,就被自己下令去衣杖责;
他想起柳烟凝被惠贵妃派人刺杀未遂,自己非但没有半句安慰,还亲手给了他一顿鞭子;
他想起柳烟凝在失去弟弟的巨大痛楚之时,还要被自己雪上加霜;
他想起柳烟凝不仅因为自己又被迫与另一个弟弟分开,自己还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打;
他当然更不会忘记,这次,柳烟凝因为自己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就在宁嫔那里被活活折磨了那么久,直至疯狂崩溃……
宇文泫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柳烟凝而已。哪怕自己今天向他发了誓,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他了,向来火爆脾气的自己,说不准哪天一生气又顾不得这些了。他是喜欢柳烟凝的,可是也许并不是爱——他想要去爱,却从来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
直到过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宇文泫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好。朕放他走。”
柳烟凝听了这话仍然没有多少反应,何温却欣喜若狂地跪下帮他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何太医倒像是比他还高兴许多?”
“微臣自幼与
娘娘交好,自然也担心他的状况……微臣还有一个请求!微臣求皇上也允许微臣辞去御医一职!微臣……微臣只想今后都陪在娘娘的身边,好好照顾娘娘……”
“…………你…………”对何温毫不掩饰的语言,宇文泫心里也明白七□。他又是沉默良久,终于道,“好。只要你真的能治好他,怎样都好。带他走吧。别让朕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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