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激动。”面对突然生出刺的纪言,连轶仍是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样子,“你要走,我不阻止,但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建议你在床上躺着休息。”
如果连轶刨根究底、或者冷嘲热讽,纪言可能会有一股较劲的冲动,这种冲动能支撑着他离开这间房子,离开这个人,能离开多远离开多远。但是连轶没有那样做,连轶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纪言觉得天塌下来一样的遭遇,对连轶而言,一阵云烟而已。
纪言所有的力气忽然就泄了,无力感和疲惫感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身躯和全部意识。他虚弱地抓住门,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地、蛮横地拽着他,要把他拽到地上去。
连轶走过来,伸手扶住了纪言的肩膀。
连轶扶着纪言,淡淡地道:“你把伤养好了再走吧。”
结果,纪言逃走未遂,重新躺回床上。
他的思绪比之前更加混乱了。
刚才疼得撑不住,扶着门时,是连轶扶住了他。那一刻他离连轶很近,近的能够闻到连轶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和衣服洗过之后的干燥气息。
一瞬间纪言产生错觉,他觉得自己又回到数月之前。
那时,连轶自称无家可归,大摇大摆住进他家,每天摆出一副心安理得又不怀好意的面孔,开一些又可恨又可气的玩笑。
纪言从片刻的错觉中清醒过来,又觉得,眼前的连轶好像不再是那时,和他住在一起的连轶了。
眼前这个连轶,虽然还是一样的眉眼,却比以前的那个连轶冷得多、远得多。
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连轶,或者说,连轶从来没有让他认识过。
纪言闷闷地想着,想得头都痛了。他翻过身,想换半边脑袋躺着,双腿间撕扯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痛。
纪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心绪从闷闷不乐,迅速回归到现实的屈辱中来。
他怎么就……和一个男人,做了那档子事呢?
纪言羞愤不已,又无处发泄,只能握紧拳头,狠狠地锤了几下枕头。
☆、自己决定
晚上时,连轶进来过一回。
连轶走到床头,将一袋子药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盖在纪言身上的被子。
纪言感到身后一凉,顿时惊醒过来,一脸错愕地瞪向连轶:“你干嘛?”
连轶不疾不徐地挤出药膏,蘸在棉签上,平静地道:“别紧张,给你上药而已。”说着伸手去解纪言裤子。
纪言一听,哪还顾得上疼不疼,羞不羞的,一只手抓紧裤腰带,一只手死死按住连轶手腕,慌得大喊道:“你别——别——我自己来就行!”
连轶停下动作,淡淡地看纪言一眼:“你自己能行?”
纪言脸色涨得通红,垂下眼睛避开连轶视线,底气不足地说道:“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行。”连轶一点头,将药放回床头柜上,“这种膏药早晚各抹一次,连续七天,你自己记住时间。”他又从塑料袋中拿出其他的药,一一向纪言说明用法和用量,“胶囊饭后一小时吃,顿服;消炎片一天两次,每次一粒;小药丸一天三次,每次四颗。”
连轶说完,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纪言用力摇了摇头。
“那我出去了。”连轶道。
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道:“我明天出差,有几天不在。饭会有人送过来,你按时吃就行。”
纪言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抓着被角,低声道:“……谢谢。”
连轶神情一静,嘴角撇出一抹笑意,“不必了。”
“……给你添麻烦了,”纪言声音更轻了,就像稀释在空气里的水雾,“我好一点,马上就走。”
连轶望向纪言,见纪言一双眼睛躲闪地垂着,两边脸颊烧得通红,一副狼狈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连轶心底微微一怔,收回视线,淡淡地道:“你自己决定吧。”
万鸿集团总部设在s城金融街,是两栋隔环道而立的高楼。旧楼建于千禧年前,保留了那个时期建筑物端庄、沉稳的格局,新楼于去年正式使用,是一栋全玻璃结构的二十八层建筑,映着蓝天白云,气派恢宏开阔。
万鸿集团以原材料起家,逐渐将业务扩展到能源领域,打牢根基后,又将触角伸到黄金遍地的房地产业。普通百姓往往知道万鸿集团投资开发了许多商业楼盘和住宅楼盘,却不知道万鸿集团在整个国家的能源、高新科技和文化领域亦有十分强势的地位。
上一任万鸿集团董事长连郑勋,为人沉稳,行事老辣,一手将万鸿集团推至新的高峰,不料正达到事业巅峰之时,突患重症。趁此一变,各股东虎视眈眈
盯紧万鸿集团董事长宝座,连郑勋昏迷转醒后,当机立断,将手中所有股份全部转至长子连轶之下,连轶一跃而成为万鸿集团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
连轶并不曾想,自己这么快就结束了逍遥不羁的生活。
他坐在万鸿集团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听许时宜汇报整个集团的情况。许时宜是万鸿集团企业发展部部长,也是连郑勋的心腹,小时遭父母遗弃,幸而得到连郑勋的资助,才能获得读书留学的机会,他十分感激连郑勋,对连郑勋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许时宜讲着讲着,见连轶的视线穿过他掠向窗外,便合上文件,停止了讲述。
连轶静默片刻,问道:“怎么不讲了?”
许时宜一愣,笑道:“还以为您听累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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