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瓒想着想着就开始自己发笑,笑着笑着就凝住了表情。因为他跟梁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现在一个人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一个人是万人敬仰的王爷。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如梁潇,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知道归知道,毕竟很难让人服气。怕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九方瓒又想起闲云的话。闲云那时候说,如果他真的是女人,如果他不是政治联姻,他要选择的夫君必定是第二梁潇。
九方瓒是怎么回答了的?你要选他也要看他肯不肯要你啊。
九方瓒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可以笃定第二梁潇是不会娶闲云的。不是因为闲云不够美,也不是因为闲云大真国君主的地位不够高,要他说理由他说不出,可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现在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九方瓒有一点恐慌,他觉得第二梁潇已经渐渐变得他完全不了解了。或者说,就像是第二梁潇不了解他一样,他也完全不了解第二梁潇。他们两个就像是摆在一起多年的两个盒子,只能看见对方的表面,却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皇上,皇上?”天璇小心翼翼地叫着九方瓒。九方瓒向来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早上一定会按时起身去早朝。今日起晚了让她觉得似乎有点奇怪。
九方瓒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抱着装满了九方瓒回忆的盒子睡着了。九方瓒笑了笑,便认命地起床了,虽然他依旧困的要命。
九方瓒也就小时候在朝堂上睡过觉。那时候是在是因为困到不行了,每天半夜练功,一练就是一整晚,九方瓒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如何都吃不消,无奈只有在朝堂上睡了。现在九方瓒当然不会在朝堂上睡着,因为他知道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九方瓒认认真真看了刑部呈上来的折子,又看了眼处理此案的官员。刑部处理陈王的案子虽然称不上快,但是罪证倒是调查的很清楚。九方瓒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钟爱卿对陈王此次谋反可有何看法?”
这么问是对他的测试。如果确定这个钟隐是个可信之人,他今后必定会大大提拔,若是不可信,他必定会找机会除掉他。一个太能干却又不能为己所用的人,还是不要留下来给自己敌人点击的好。
钟隐立刻出列回答:“启禀陛下,微臣认为陈王谋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其涉案官员当以谋反罪一并论处,只是陈王府下人据不知情,当发配边塞,为奴为婢。”
这话说的循规蹈矩,完全是依据律法来给陈王定罪,让九方瓒一下子吃不准。只是九方瓒又问郑仕光:“郑大人以为如何?”
郑仕光身上一抖,立刻跪了下来,磕头道:“皇上,钟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天香是臣唯一的女儿,臣愿一命抵命,求皇上开恩,饶过小女吧。”
九方瓒皱眉,语气似乎十分道:“郑大人,你是老臣,朕怎么会轻易杀了你?你这不是为难朕么?”、
“皇上,臣恳请皇上开恩,看在臣一心为主的份上,求皇上放过臣的女儿啊。”
“这……”九方瓒扫视着朝中众臣,即刻有人会意也一同跪下给郑天香求情。
“宫内有个连云观最近已经建成,郑氏天香看破红尘一心出家,自愿为我九合日行祈祷之事。”九方瓒见状也不多加刁难,本来他也不想处理了郑天香,如今让郑天香出家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是最利于他的解决办法。
郑仕光明显又抖了一下,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磕头谢恩了。
九方瓒心情大好,处置陈王之事也随了钟隐所说。下超前他还特地看了一眼第二梁潇。
梁潇现在已经不太在朝堂之上发表言论了,他愈发地表现出对权利的不削,九方瓒就于是担心梁潇背后的动作。他不在意这个朝廷,自然是因为他有另立新朝的打算。九方瓒觉得自己头大,今天梁潇也为郑仕光求情了,说明他并没有要放弃这些大臣的打算。
“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呢,我骄傲的竹子?”九方瓒看着已经结了花苞的梅,问的却是竹。
如今已经是隆冬,梅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又长出了花骨朵,隐隐要绽放的姿态。
“我真的很期待,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会开出怎样傲人的芬芳。”第二梁潇也看着院中正要盛开的梅。嘴上说着期待,转身却叫人将那颗栽了多年的梅砍了。
“虽然很期待,但是我并不准备看。”梁潇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点一点砍下的树。这是他亲手种下的树,在九方瓒的央求下,在九方瓒的微笑里,在九方瓒的注视中种下的梅。九方瓒对梅有一种情结,到哪里都想要看到,可是他看梅的目光里却找不到一点喜爱,只是一种淡淡的流连。而现在,在九方瓒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下令砍掉了王府中唯一的梅。
一些回忆对梁潇来说已经是没有用的负担,也许找不到源头了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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