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谨一向心善,弯下腰就要摸钱袋。转念一想,不对,现在两人的所有家当,都在云少康身上,他可谓是身无分文。
小乞丐看这公子手伸进腰包又什么都没摸出来,莫不是中途反悔了?他机灵的眼睛转了转,赶忙加紧攻势外加胡编乱造:“公子,我娘病了半个月了,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我娘要是死了,小的无亲无故,更活不下去了……”说着说着,小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张脏脏的脸哭得一道黑一道白,活像只花猫。
文谨兜里又没钱,嘴上也不方便说,尴尬地用手肘戳了戳云少康,示意他掏银子。
云少康不得不佩服这小乞丐眼睛毒,专挑软柿子捏,叹了一口气,从钱袋里数出几个铜板丢给了他。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云少康看了一眼小乞丐欢天喜地跑远了的身影,反戳了戳文谨:“看来以后,我得挡在你前面才好。咱们银子本来就少,以后还要吃饭呢。”
刚施给乞丐的钱,还够买六个白面馒头呢,文谨不由自主就顺着云少康的话头想下去……不行,行善乃是修行,怎能如这人一般狭隘?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受他影响。
出了城,走到大约中午时间,两人看到不远处几株玉兰树,色白微碧,芳香清雅。风拂过时,花瓣簌簌而落,宛若天女散花。
伴着玉兰花香一起的,是一阵琵琶乐声。
花树下,坐着的人同样是白中带碧色的衣衫,远看去与花恍若一体。那人的手骨节分明,下指不见丝毫秦楼楚馆中女子的婉柔,干脆利落,畅快淋漓。仔细去听曲子,明媚婉约,清新动人,仿佛春风吹落繁花,弦弦声声满是风神。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写了那许多,若拿来形容这个人这支曲都嫌繁琐,都不如那句——弹破碧云天。
人在景中,景在曲中,此情此景,当可入画。
“那个人……不是那天在酒肆里遇见过的……”一曲弹毕,文谨恍然大悟道,那天云少康还凶巴巴跑过去要找他麻烦……
“是,就是那个人,”云少康笑道。
那人若是单坐在那里,吸引人去瞧他的最多是那一身华贵精致的衣裳,说难听点,不过是一张皮。可若让他怀抱琵琶,尽情地去拨弄弹奏——无需是描绘长河落日燕塞风雪的恢弘之曲,也无需纷繁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技法,单是一个人,一把琵琶,便足以令万籁收声,天地静。
“我道是曲中现豪情,原来是有侠士在此偷听。”锦衣人一边笑着,一边往云少康和文谨这边走来。
“公子抬举了,我们两个不过是过路的。听惯了山野牧童的村笛,今日一闻公子的琵琶,实在惊艳非常。”云少康彬彬有礼道。
“在下两次遇到二位,不可不谓有缘,公子又如此抬举在下……愿引二位为知己,公子意下如何?”
“好,”拒绝雅士可不是云少康的风格,他当下就道:“在下云少康,这是我表弟文谨。”
“在下柳焉由,幸会了。”柳焉由一揖,神清骨秀,清贵逼人。若问前朝fēng_liú今何在,如今要答,fēng_liú且在此人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上网账号出了问题,无法更新,给大家道个歉……为了弥补,加上周末,今天双更!六点会再更一章,爬走……
☆、第十章
眼看到了中午,既然结识了雅士,云少康那能毒死个人的厨艺是万万拿不出手的,理所当然是文谨下厨。
“文公子的手艺真不错。”柳焉由喝着菜汤,点头称赞道。
云少康一听来了劲儿,好像被夸得是他自己似的:“那是,我表弟平日在府里最贤惠了……不光厨艺好,还帮绣花的二姐想花模子,给小妹打秋千,操持……哎哟!”云少康一声叫痛,使劲甩了甩自己刚才撑着在地上的左手。他瞟了两眼,不禁欣慰,还好还好,这小子没下重手,不,重脚,没把自己这只手给踩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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