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阅春庐的店门便被拍得震天响。趴在店面上睡的梁景生自然是第一个被惊醒,他拖着酸软的身子将店门打开。原来是瑶琪昨日便吩咐了车夫今早过来接,两人将酒醉不醒的瑶琪抬上车。车夫谢过后,一挥马鞭,缓缓而去。
梁景生望着在雪地上小心前进的马车,惊觉自己原来从不知道现在瑶琪跟了哪个人。他所知道的瑶琪是个欢场老手,待谁都有情却其实又无情,可这一两年却一直将“美人”挂在嘴边,这么长时间只跟一个人好实在叫梁景生感到奇怪。“美人”“美人”难道真有人能用美色将他迷住了?可瑶琪本人便足够明艳照人了。梁景生越想越疑惑,但随即将这事从脑中甩掉,他自己的烦恼都解决不了,哪有时间去管别人,更何况瑶琪比他精明。
虽然雪已经停了,但冬天的风依然凛冽,梁景生才在店外站了一盏茶时候不到便觉得身子更软了,头也有些发昏,渐渐向旁边歪去,落入一个瘦削但温暖的怀抱,一只沁凉的手摸上他的额。
“有些烫,想必是昨夜着凉发起烧来。”
方才又是拍门又是抬人,早将同房里睡的丁慕言吵醒了。不想他才跟出来看情况竟看到梁景生身子歪倒,便快步上前抱住,免了梁景生与雪地的一次依偎。
“吵醒留白兄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梁景生气息微弱地说。
丁慕言将他扶进屋里,安置在床上。
“如何能够让留白兄来照料我呢。还是去将四时唤来吧。”说罢便要掀被子去唤人。
“四时与五味昨晚虽然喝得不多,但是酒量太浅,今日怕是要宿醉难醒。这种小事我来便好,就不要去麻烦他们了。”
丁慕言将梁景生按回床上,压好棉被。
“我去煮些稀粥给大家吃。三思兄好好休息会,晚些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大夫。”
梁景生本来还打算阻止丁慕言照顾他的念头,但是实在是头晕身乏,躺床上又实在舒服,渐渐竟入了梦。
丁慕言在厨房好不容易找到了米,生了火,熬起稀粥来。粥不是马上就能好的,丁慕言见时间充裕,便决定收拾一下店面的狼藉。
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丁慕言以为是打酒的人,匆匆过去开门。来人却是位妇人,圆润和蔼。两人一照面,均是一愣。妇人抬头看了看店名,又打量了下丁慕言。
“这里店家是姓梁的吧。”妇人笑mī_mī地说,语气带着不解。
“是的是的,请进。”
“你是新请的帮工?”
“小生姓丁,是店家的朋友,昨日除夕在此叨扰,没曾想竟醉倒,刚刚才醒过来。”丁慕言摇头微笑,“这位夫人是要找店家吗?店家受了凉正在屋里休息。”
“丁公子可不要唤我夫人,当不起当不起,不介意就唤我一声赵大娘吧。”赵大娘将手上的食盒放置在旁边的桌上,“不知可否让我进去瞧瞧店家?”
丁慕言虽不知两人关系,但看到赵大娘脸上堆满愁容,却也难开口阻止,便将人领进后院。只是丁慕言发现赵大娘似乎对阅春庐的结构颇有了解,想来方才她的问语不过是见自己是个陌生人才说的。
果然,离梁景生屋子尚有几步,赵大娘便着急地先一步走了进去。丁慕言不知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但觉得两人应该是关系比较亲密,所以这时候也不好跟进去。遂返回店面继续收拾,顺便看看粥煮得怎样了。
没大一会,赵大娘便从后院出来。
“丁公子是店家好友,怎么好让公子整理杯盘。”说罢便卷起袖子过来帮忙。
丁慕言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怎么能让赵大娘动手呢。”
赵大娘身材虽然稍嫌有些胖,但是动作却是相当灵活,一下就避开了丁慕言,收拾起桌面来。
“这些事我是做惯了的,丁公子不需要在意。倒是丁公子应该是读书人吧,本不应该做这些的。”赵大娘从丁慕言的言行猜测到他是书生。
“不过是个卖画的,让赵大娘见笑。对了,不知三思兄醒了没有?”
赵大娘边收拾,边瞧着丁慕言,见他面上总带三分笑,语气也是温和,心底便多了几分喜欢。
“还没呢,瞧他睡了可不敢打扰,只探了下头,感觉不怎么热。我看睡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提到梁景生,赵大娘脸上不由又浮上一丝忧色,“只是感觉他睡不安稳。”
丁慕言将赵大娘的担忧看在眼里,不禁要猜想他们的关系。
“冒昧一句。不知赵大娘与三思兄到底是何关系?若不想回答请原谅小生无礼。”丁慕言诚恳地说,还作了个礼。
“瞧我这记性,原来还没有告诉丁公子。我是这里店家的奶娘。”
原来赵大娘竟是梁景生的奶娘,那么她对梁景生的亲密以及对阅春庐的熟悉也就说得过去了。不过这个答案还是让丁慕言觉得惊讶,他并不知道梁景生的身份,所以听到梁景生有奶娘,而且这奶娘衣着也颇是光鲜,心下不免讶异。只是丁慕言又不懂如果梁景生如自己所想是富家子弟,为何一个人落魄在此?丁慕言好奇,却觉得问这种问题太无礼,故不敢发问。
突然赵大娘脸色一变,略胖的身体迅捷地朝前走去。
“好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偷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原来四时刚扶着头从后院出来就被赵大娘发现,此时赵大娘正一手提着四时的耳朵,一手叉着腰地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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