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留云低下头,为了让太医破例为他看诊,朱宸济自伤左手的疯狂举动,旁人早已重复告诉他好几遍。当他昏迷的时候,朱宸济在病榻旁亲自照料喂药,更被当成千古奇闻,梅留云记得父亲告诉他「受人涓滴之恩,也当涌泉以报」,何况是救了他一条小命,但是梅留云又觉得委屈,难道他得当作什么苦都没受过一样,轻易原谅朱宸济?
妙娟自是不知梅留云百转千回的思绪,她摸摸梅留云的头,「在房里闷太久,只会让人郁闷,出来散散步吧。」妙娟半推半哄的把梅留云拉下床,「四皇子在等你呢。」
来到御花园,朱宸济早就凉亭里等着,梅留云慢吞吞的走过去,朱宸济还是往常那般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到恩人不会叫吗?」
恩人?梅留云愣了一下,这该不会成为把柄,一辈子都得被朱宸济踩在脚下吧?梅留云的脸不由得沉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声:「王爷。」
「要叫得甘愿一点。」朱宸济似乎不太满意,「看在你身体虚弱的份上饶了你,下不为例。」
什么脾气收敛很多,根本是变本加厉,梅留云心想,恨竟然自己误信了妙娟的话,煞星就是煞星,根本不会变好。
朱宸济又问:「请了那么久的病假,想不想你家王爷?」
「一点也不想。」梅留云怨恨的说。
朱宸济皱起眉头,瞪着梅留云,同时伸出手,梅留云心想朱宸济必然又要打他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朱宸济却用力将梅留云的右手拉过来,硬塞了一个东西在他手里,「那可不行,因为王爷惦记着倒霉鬼,所以倒霉鬼得想着王爷。」
梅留云低头一看,讶异的发现手上竟是一块毫无瑕疵,内蕴精光质厚温润的白玉佩,仔细一看,玉佩上精雕细琢着一剪傲放的寒梅和几朵祥云,不知道为什么,梅留云突然脸红觉得害羞,「王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
「我赏给你的东西就得好好收下,别废话。」朱宸济命令似的说:「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和玉如意纸镇那种粗俗的东西不一样,不准说不喜欢。」
这算是朱宸济以他的方式「道歉」吗?梅留云紧握着玉佩,有些不知所措。看见朱宸济一脸理所当然的开始在御花园里散步,梅留云也立即跟上去。
体力尚未恢复,梅留云很快便感到疲惫,觉得头晕目眩,「我累了,休息一下吧。」朱宸济似乎察觉梅留云的异状,便找了藉口,率先走到旁边傍树坐下。
两个人沉默的四目相对非常无趣,朱宸济于是故意对着梅留云开玩笑说:「病假太久,你的课业都跟不上了,等重新回来上课,我再请高师傅罚你每天抄书。」同时随手拔了一枝松叶,夹在上唇假装胡子,故意模仿高存之的语气:「小侍读是王爷的人,只要王爷高兴,要小侍读做什么都可以。」
梅留云别过头,原本不想理会朱宸济,但是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时一阵清风吹动,让草木树枝不断摇曳,「起风了……」朱宸济想提醒梅留云拉好衣襟别又着凉,却发现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万花不敢与梅留云的嫣然一笑争艳似的,纷纷羞赧飘落。
朱宸济看痴了,不禁怦然心动。
第七章
小和尚渡能端着一盆水,在寒山寺后厢的一个客房忙进忙出,不久之前丰施主教两个人抬回来安顿在原本空下的客房里,渡能奇怪这个丰施主怎么把寒山寺当自己家里一样,而明吾主持却一点异议也没有。
据说当初丰施主来投宿的时候,明吾大师曾慎重其事的入定请示上天,说这个施主上应天星,虽然时下凶顽,不久却得清静,将来证果非凡;要寺里的大小僧众都要好好照应。
虽然大多数的僧人都不太服气,但渡能心想明吾住持是得道高僧,会这么吩咐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个丰施主的确疯癫,但应该不是坏人。
一边想着,渡能一边为床上的病人擦额头上的汗,渡能不知道这个病人是谁,只依稀偷听到旁人说他叫卢文电,是什么茶庄的小少爷之类;因为惹上了锦衣卫,所以被毒打了一顿。
都说锦衣卫缇骑很坏很坏,渡能心想,可是那个也在寺里投宿的锦衣卫梅千户看起来却不像坏人。有一次梅千户在后院赏花的时候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当时也在旁边偷看的丰施主说:「真是天下绝色,小师父,你说是不是?」渡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个笑容让他心里不由得噗通噗通的乱跳起来。
当渡能正乱想出神的时候,卢文电发出一阵呻吟将他又拉回现实,「施主,您醒了?」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卢文电迷迷糊湖的睁开眼睛,「你……你是谁?」
「施主,这里是寒山寺,我是渡能。」渡能双手合十,对卢文电作了个揖,「请等等,我这就去找丰施主过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卢文电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渡能,心中突然疑惑,「我在哪里见过他?好面熟……」
不一会儿,朱宸济来到房里,看他走近,卢文电立刻挣扎着坐起,「你、你是我师父的……」
「我是梅千户的师爷,丰四。」
「我师父呢?」卢文电四下张望,「我师父在哪里?」
「千户大人有公务,哪有时间一天到晚照顾徒弟?」朱宸济说:「他吩咐了,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就行。」
卢文电低下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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