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他。”
“就个娘们唧唧的玩意……”三角眼汉子啐道。
同坐的男人拼命使眼色,见劝说不住,索性拉着人结账离店。
“你这是做什么?”出了酒楼三角眼男人还在嘀咕。
“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他。”同行的男人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他叫沉瘞。”
“陈逸?”三角眼比划了一下。
“不是,是沉睡的沉,瘞是那个埋葬的瘞,你说哪有叫这种名字的?他是我们这看义庄的,人可邪乎了。”他往前凑了凑:“听老赵说,前些年有个外乡人淹死在河里,他是镇长自然要去处理,人就先搁置在了义庄。隔天老赵一大早就赶去了义庄,外面叫了半天没人搭理,进去一看,你猜怎得?”
“怎么了?”
“这白头发的,居然睡在棺材里,连棺材盖都盖上了,他一起身把老赵吓了一跳,你说这是人干的事么?”
“兴许,他就是个傻大胆呢?”三角眼半信半疑。
“这还不算什么,原来我们镇上有个员外,姓李,他有个儿子,不学无术喜好男色,见那沉瘞长得漂亮就去调戏他。后来……”
“后来?”
“后来听说那个员外的儿子疯了,员外一家就跟见鬼似的连夜搬走了。”男人越说越激动。
“真这么玄乎?”三角眼还是有点不信。
“行了行了,总之听老哥我一句劝,莫要去招惹他。”
三角眼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这事。
三角眼姓周,单名一个岩,住在离擎承不远的十里村,原先是个当兵的,战事结束后回来就做了屠夫。他这人从小胆子就大,人也虎里虎气的,不信鬼神,原本他只是看不惯那个白头发的,听友人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好奇心。
当夜周岩喝了坛酒壮胆,摸着黑就去了义庄。
擎承是个大镇,又位于交通要塞,来往行人极多,自是繁荣昌盛,就连义庄都比别处大上许多。
这义庄原先是一个富贵人家购置的别院,老爷在院子里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孩子。那个正房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发现了外面的女人后,就把老爷支去了外地,自己则带着家仆去了别院,将女人凌虐致死,又在孩子身上捅了数刀,一起扔到了乱葬岗。
等老爷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这别院就低价转手卖了。然而但凡住进别院的人,无一不夜夜噩梦缠身,还有不少人碰到了女鬼,这院子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别院几经转手,最后慢慢荒废,镇长后来请道士做了法,改成了义庄。
义庄大门两侧挂着白色的灯笼,远远望去,就像一对死人翻的白眼珠子。周岩忍不住心里打了个突,随即又像给自己壮胆一样嘀咕道:“哪有什么鬼怪,老子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们来找我。”
摸了摸腰间的刀,他的心定了定,悄悄摸到了义庄门口。大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有些锈涩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吓得他顿时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等了半天,确认里面没有动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让他意外的是,义庄打理的很干净,庭院里没有丛生的杂草,所有的东西归置的干净整齐。走到内堂门前,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棺材和未入殓的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周岩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屋里停放的棺材有五具,他无法判断里面放的是尸体还是睡着那个白发的男人。
目光微转,他发现房间右侧还有个小隔间,心想,就算那人睡棺材也不会睡在这透风的大堂吧,况且若是来下葬的人不小心抬错了,可就事大了,所以应该是住在这个隔间里。
周岩走过去,用刀挑开了帘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他捂住鼻子,寻思着是不是弄错地方了,便往里面探了探头。
这一看,吓得周岩三魂丢了七魄,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急急后腿了几步。慌乱中他绊到了棺木的一角,重心不稳就要向后倒,他立刻抓住了门帘,谁想这门帘就是随手系起来的,一下子就扯断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隔间里的情景也随之暴露出来。
血,暗红色的血。
房间的地上墙壁全是血迹,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尸块和肉渣掉的满地都是。
白发的公子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俊俏的脸被啃得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边沾满了血污,眼珠掉到了地上被踩成了肉饼,右小腿的骨头扯断扔到了墙角。更让人惊恐的是,他的上半身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开,身体里面的内脏都不见了。
周岩“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刀都来不及捡就冲了出去。
“杀人啦!!!”
他一边嘶吼一边狂奔着冲向小镇。
也不知是天色太暗还是他太过惊慌,周岩跌跌撞撞跑了半天也没看到镇门。树影嶙峋,寒鸦凄切,悉悉索索的虫鸣就像那索命的歌谣。
一阵天旋地转,周岩晕了过去。
他是被打更的更夫叫醒的,周岩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小镇门口的石柱下。
“大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喝多了?”更夫闻到周岩身上的酒气,劝道:“快回去睡吧,小心着凉。”
“现在几更了?”周岩抹了把脸问道。
“马上就天亮了。”
“快!快带我去衙门!”周岩扯住更夫的手:“死人了!”
更夫一听吓了一跳,也不敢耽误,拉着周岩一路小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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