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是白岸啊。”他听到那个声音轻柔的回答,心中一阵恍惚,竟然真的是白岸……他曾想过他们再会的情景是否会十分荒诞,却不意荒诞至斯。
“你为什么打给我?”周聿铭本来想问他为什么拿着赵深的手机,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好像都不会是他想要。
白岸好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恍若无事的说:“他……赵少喝醉了,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刚刚一直叫我打给什么人,我听不清,心一慌直接按了快捷键……”
真是奇怪。周聿铭心想,明明赵深从来不用电话和他联系,有什么事都是派了人来传话。他冲着电话说:“他喝醉了,身边难道没有别人吗?把手机拿给其他人找崔秘书,他们明白的。”
白岸软软地应了一声。他语尾总是带着点上扬的轻快,孩子似的,叫人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从小就是这样,周聿铭同孤儿院的孩子们都不亲近,独独拿他没有办法。有时周聿铭忙于打工,没法照看妹妹,年幼的白岸总是自告奋勇代劳。那样天真纯稚的好意,总做不得假。
此刻同赵深在一起的他,是否也是一样的惹人喜爱?周聿铭不知道为什么去谈公事的赵深会在白岸的陪伴下喝醉,但他偏偏知道这两人酒量都不好。看来这一回赵深的确多了几分良心,没有把他温存解语的新情人丢出去挡酒。
周聿铭拉开窗户,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风。城市中央的风总是不够轻盈,掺杂着熏人欲醉的浊气,但总比别处温暖。手机屏幕仍放着微微的光,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彼此都在等待。两个人的通话,隔着第三个人的影子,交织成暧昧的沉默。
手机那头忽然格外安静,白岸或许是换了个地方,等到四面再也没有杂音,才重新同他交谈:“上一周我给露露打电话,她还忧心忡忡地对我说联系不上你,那时我也很担心,好在你安然无恙,只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周聿铭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却好像对周聿铭的一切都了然于心。回来?周聿铭的唇边浮起一丝薄凉的笑意,他费尽心思筹谋,终于趁赵深不备把妹妹送出国去留学,既圆了她的梦,又助她出了这火坑。他了无牵挂,终于鼓起勇气要逃,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一场。
那么多的夜晚,他们同床异梦,赵深在睡梦中分外安静,搂他搂得极紧,像在冰天雪地中依偎着寻求一丝易散的暖意。他却睁眼到天明,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离开这里。
唯一一回,是在他临走之前,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赵深的睡脸。他们同床共枕多年,可周聿铭这一天才发现原来赵深睡觉的时候也紧锁眉头,眉心都有了一道深深嵌入肌肤的褶痕。周聿铭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心,肌肤相触的刹那,赵深的眼角渗出了浅浅泪水,他心跳一下失控,以为他在赵深安眠药里动的手脚失了效。直到听到隐约的梦呓,他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好像也都随之卸下了,茫茫然转身走远。
可他的挣扎毕竟无济于事。赵深一醒过来,夜里的一切奢想与幻梦也就散如朝露,他逃不出去,赵深是他命运里的五指山。
周聿铭放缓语气,对电话那头说道:“小岸,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别告诉露露我和赵深……之间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露露或许不愿意被这样瞒着呢?她那么不喜欢赵深,接受他只是因为他是你的情人,她相信你,所以愿意维护你的选择。可她如果知道了真相,该有多难过?“”别告诉她!“周聿铭低吼了一声。他们兄妹连心,以周影露的性格,一旦知道了哥哥是受人胁迫任人亵玩,自然会痛彻心扉,哪怕与赵深同归于尽,也不忍心再让他受这样的委屈。更何况,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他已经在泥潭之中,何必再多连累一人。
周聿铭攥紧了手机,金属的凉意刺得他手心生疼。他竭力镇静下来,继续恳求他:“你也知道,露露就是个小姑娘,她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他听到白岸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中却不见喜色:“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周聿铭一怔,好半晌才回答:“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没有选择想要或不想要的权利。我走的已经是绝路了,但你要是现在回头,或许还来得及。”
t城的另一边,白岸站在海滨别墅的露台上,倚着栏杆看远处起起落落的海潮。海天是一色的昏黑,只有灯塔的光芒依稀可见,像是嵌在地平线上的北极星。他纤长的十指也起起落落地敲着栏杆,脸上的笑浅得像层薄薄的晨雾。”小铭哥哥,你也有选择的机会。我们到时候见个面吧,就算是为了露露……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她了。“那边周聿铭的呼吸都一下子止住了,白岸将手机从耳畔拿开,冲着它说了一句”赵少已经醒了,正到处找我呢,我该去了“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手机里犹响着嘟嘟的忙音,周聿铭失魂落魄地捂着腹部坐下去,他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但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觉得这痛来得这么及时,让他疼得再无力思考。
白岸把手机甩在地上,再不看它,埋头独自靠住栏杆,抬手遮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天光也黯淡下去,只有灯塔的光芒仍不知疲倦地在远处盛放。
没有什么事比叫醒一个喝醉的人更麻烦,尤其是当那个人还是你老板。崔安怡一向八面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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