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翎离开皇宫後,也不避嫌,直奔赵王府而去。他只知道赵王府的位置,却从未进去过。他也没有把握,赵王会不会放他进去。但他下定决心要去,就去了。
赵王府在京城西南,建得简单却大气。张翎递了拜帖,很快就被管事客气地请进府里,又被管事客气地告知:“赵王今天出猎了,也不知几天才回来,侯爷不如先回去。”
放屁。赵王要真出猎,就不会放他进来,直接在门口就告诉他了。因怕他在门口痴缠,被有心人瞧见,才会让管事领他进门再拒绝的。
张翎也不点破,他走到正厅前的石子路上,袍子一撩,就跪了下去。那石子尖锐,膝盖立刻受疼。管事见状大惊:“侯爷,这可使不得,您赶紧起来。”
张翎充耳不闻,沈默地跪著。管事劝了好一阵,见他心意已决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离开。
刚过立夏,张翎虽然比别的人穿得多,但毕竟还是夏衣,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就疼的麻木了,天也漫过一层蒙蒙灰幕,又渐渐加深。
赵王在书房看著领地呈来的政务,一一批示,等批得口干舌燥时,偏头看看擦黑的天色,问:“他还在吗?”
门外传来心腹的声音:“在。”
赵王叹了口气,无奈道:“带他过来吧──等等,再送只药油过来。”
张翎几乎是被人拎著进的书房,他的双腿疼的连站直都做不到了。看到赵王温和却疏离的面容时,他整个人简直就痴了,待被人放下,他也不顾膝伤,立刻跪在地上,忍者疼慢慢挪过去,他不敢靠著赵王,只是停在他前面,低垂著头。
赵王喝了一口茶水,茶叶是他从领地带来的,也让人送进建安侯府不少,泡茶的水是让人收集的梅花雪,也送了一大罐进建安侯府。他怕人瞧出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张翎,这些都是私下偷偷做的,张翎并不喜欢品茶,只是把茶当作提神之物,要茉莉把茶煮得很浓。他便又想办法送薄荷进去,可张翎自中毒,体虚多汗,薄荷并不适合,他又……想到这里,他放下茶杯,沈沈叹气。
张翎听到叹气声,如同被鞭子打了一般,浑身一颤。
“别跪了。”赵王说,“起来吧。”
张翎没听到一般,仍旧跪著。
赵王看著他,又说了一遍:“起来吧。我保护你到这麽大,就是不想看你遭这种罪。”
没想到张翎摇头,像是用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半晌才开口问:“赵王,您相信我吗?”
“并非我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赵王看著他柔软的头发,这个孩子长大了,也开始学会要在皇帝面前谋划了,“我说了会让你进军中,也告诉你陛下想要一个不问政事的将军,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在陛下面前进言政见?”普通的进言也就罢了,进的还是一个庞大的施政策略,要皇帝削弱藩王势力,增强中央集权。他没想到,这个孩子的野心如此大,幸好现在人微言轻,假以时日他若真成了朝廷大臣,不知道会闹出什麽变数来。一直在暗处盯著他的人,原本已放松警惕,他今天在皇帝面前一鸣惊人,那些人始料不及,只怕今後更防不胜防了。
张翎埋头道:“因为我要让陛下知道,我既非赵王可以掌握,也绝非一心向著赵王。”
赵王胸口一窒,勉强笑道,“是啊。”
张翎又道:“不理政治痴心、兵法的将军固然好,但单纯听命於赵王的将军,陛下又怎麽会放心用?”
“所以你要以此向陛下表衷心吗?”
“不。”张翎摇摇头,“我是要向陛下表达我有进取之心,谁也不能阻挠我向上爬。”他顿了一下,然後道,“陛下和李大人控藩策略势在必行,陛下如赵王预料的一般,询问我的意见,不过是为了看看我是否完全被赵王掌控,是否值得陛下日後提拔,又提拔到何种地步才算安全。赵王,我──”
赵王静静地听著。
“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张翎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割开房中沈默的空气,“御前卫的职位太低,一年一年的往上爬,我要爬到什麽时候。现在是从六品,就算是到一个普通的郎将,还要等多少年?”
“……我可以帮你。”
“赵王帮我的还不多吗?”张翎惨淡笑道,“我全赖赵王才能活到现在,我现在不想要赵王的帮助。”
“……”
“我现在只要赵王的信任。”他脸色一整,坚定地说,“信任我,无论何时,在何种境地,都不会背叛您。”
“我曾说过,我信你。今天,我也是这句话,我会相信你的。”
张翎眼眶一红,但倔强地将眼泪逼了回去。这时,一双手将他拉起来,然後,他就坐到赵王的腿上,整个人被赵王拥入怀中。
赵王轻轻地将他裤腿拉上,“你这几日还要在殿上侍驾,伤了膝盖怎麽行。”他记得张翎不愿意他把他当孩子,生生把傻孩子三个字吞下去。拿出药油,倒在手心里,轻轻给他敷上。
药油一开始敷时觉得清凉无比,随即又略略发热,张翎觉得自己的脖子那块,吹气如兰,他的心砰砰直跳,那一刻他鬼迷心窍,将手覆在为自己擦药的赵王指尖上,脱口而出:“让我做你的人吧,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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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听得一惊,差点把张翎丢下去,事实上他手一松,张翎也滑下去了。
张翎原本说完也立刻後悔,可是当身体一沈,滑到地上後,他抬头看到赵王的表情,不知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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