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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的日子细长如流水,日复一日地过著,时间仿佛停止了却又在转眼间匆匆溜走,从张勤醒来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书房前面那棵大树的叶子稀稀落落地掉干净了。这大半年里,张宛儿再没找到出宫看望他的机会,皇帝新封了几个低位阶的美人,但始终没有新皇子降生的消息;虽不是丰收年,但封地供上居然比往年多了一些,甚至有了点盈余;作为科举中制举的一年,皇帝钦点的状元也出炉了,一如既往地出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便是原门下纳言家的长子,王瑜,传闻皇帝很喜欢新科状元,直接让做了中书舍人;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便是边关的安州防线再次被百濮攻陷,劫掠无数,连安州别驾都以身殉国。
张翎和其他世家子弟并不来往,虽然少了应酬玩乐的时间,但同时,也少了人脉和消息来源。他深居简出,茉莉见他似乎一心扑在学问上,也陪他在府中安静地过日子。这日傍晚,府中管事送来一份鹅黄色绸书,茉莉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侯爷,是新年宫宴的请柬。”她兴奋地两颊泛红,“我还以为今年朝廷吃了几次败仗,宫宴不开了呢。”
张翎见她那副高兴劲,问:“宫宴可以见到姐姐吗?”
茉莉对这个小侯爷在摔马後经常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拼命点头:“当然能见到,侯爷,您见到娘娘後,千万要叮嘱她,注意身子;告诉她您现在长进了,要她放心;啊,还有,娘娘令我收的莲花新露,埋了好久了,现下也可以取出来煮茶了,还有……”
到了那天,张翎才知道,新年宫宴,何止能见到张宛儿,京内所有权贵,命妇们都能见个遍。他的位置被安置在角落里,长久以来只见过侯府里那十几个人,突然一下子置身於华丽的宫廷中,看著眼前那些华服往来,相互寒暄的人,他虽然不会感到不自在,但毕竟生涩。他装模作样地小啜了一口酒,发现宫酒香醇甘甜,不由得喜笑颜开,连喝好几杯。他好久没喝过这麽好喝的酒了,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色,他抬头见到一个满脸吃惊的年轻人,“建安侯真是海量啊。”
张翎不认得他,可也不好问他是谁,讪讪笑著站起来:“见笑了。那个……”
那人见他的样子,心下顿时明白,立刻自报家门:“下官中书舍人王瑜。”
张翎闻言,连忙收起那满脸的漫不经心,施礼:“王大人,久闻大名。”他让府里的人找来过这个状元的文章,文辞华丽,内容饱满,切中时弊,可见确实是个人物。
见他如此,王瑜更是惊讶,他听闻这个承袭爵位的少年侯爷,不过是个懦弱惫懒的世家子弟而已,但今日亲眼一见又似乎不是如此,“侯爷何故一人躲在这里,不和大家一同──”
张翎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不习惯这样的大场面,让大人见笑了。”
王瑜还欲再说什麽,手突然被人扯住,“这不是王大人吗,哎呀我们还到处找你呢,快来快来,李大人和皇甫大人刚刚正问你去哪里了……”
“哎,等……”王瑜回头,看到张翎对这失礼的情况视而不见,径自又坐下喝了一杯,然後带著满足的神态,将空了的杯子递给身後的侍酒侍女。怪人,王瑜想,难怪京城里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
张翎喝了半天,见皇帝还没来的迹象,他偏头问:“厕所在哪?”
侍女傻眼:“啊?”
“呃……如厕,我要更衣……”
那侍女听完满脸通红,袖口虚虚一指:“大人可以往那个方向。”
张翎正要再细问,身边如幽灵般走出一个人,轻轻道:“淑妃娘娘正等著侯爷,侯爷要更衣,不如让奴婢服侍您去吧。”
张翎见是个老宫女,涂著厚厚的脂粉,便点头:“有劳。”
那老宫女也不多话,站起来就带路。张翎一路跟著,听著身後的喧哗声渐寂,身边的宫灯也越来越黯,不由疑窦丛生:“更衣要去这麽远的地方吗?”
那老宫女听了,也不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问:“奴婢难道还要骗侯爷吗?”
张翎被她带著绕了好几个回廊,越走越警惕,便在一个宫灯下停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向前走一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应该不是去淑妃的宫殿吧?”
那老宫女也停下脚步,略一偏头,张翎只见她嘴角含著一个诡异的冷笑,随即肩膀一重,咚地一声,全身便已沈默在冰冷的水中,他大惊想向上游去,奈何喝的酒太多根本使不上力气,仓皇间咕哝咕哝喝了好多水,到底叫没叫救命也不知道。
这一世原来也这麽短啊……
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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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放心,侯爷已将……大碍……药……”
昏昏间似乎听到张宛儿的声音,张翎想,这张宛儿也算是个苦命的姐姐,半年内弟弟就两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只是没想到皇宫里也这般不安全,可见张宛儿果然不受皇帝喜欢,不然那些人何敢如此大胆。
他睁开眼,果然见到张宛儿一脸担忧地走过来,看到他已经醒了,翻书似的柳叶倒竖,薄唇含怒:“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小心要小心要小心,你怎麽就这麽没记性!”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丝毫不掩饰她的怒气,“这回幸好有人路过救了你,不然你想过这後果有多严重没有!”说到这,她忽又悲从心起,眼圈一红,呜咽道,“你,你要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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