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峻瞪大眼睛。
门锁艰难地掉下。
门开了。
——
打发走了清江郡衙的官差,左铭浑身脱力,瘫在房里半晌回不过神。
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他只待官差到来,将钱易之遇害的案子塞给郡衙,再将谢归押走,万事大吉。
不过睡一觉的功夫,怎么又死了一个?
郡衙官差到了书院,看见原本温文儒雅的左大先生出奇地慌张,而遇害的学生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他们心里也犯嘀咕。左先生门下的学生真是奇怪,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死了两个。
而且两个学生的死状都非常凄惨,甚至有个刚刚当差的吓得在外边吐。而书院之前看守起来的学生好好地待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有脚伤,行走不便,哪像能杀两个人的?
谢归洗脱了嫌疑,官差们下山时将尸首一起带走,还打算把两起案子并在一起清查。
左铭已经完全吓瘫了。
死了谁不好,偏偏死了魏峻。书院的名声保住了,可他怎么向魏家交代?
“先生?”
左铭神情恍惚,直至对方叫了第二声,他才回过神。
不回神还好,一看清楚面前站着谁,左铭差点要从位置上跳起来。
谢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关切地注视着他。明明他表情十分和善,左铭却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这弱不禁风的少年剥了皮。
他究竟是什么人……
“先生,听说您要走?”
左铭强打起精神,呵呵笑道:“是啊,突然遭此横祸,先生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谢归笑道:“先生走了,谁来打理书院呢?”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往左铭身后扫去,左铭身后明明没有东西,心里却满是被看破的心虚和尴尬。
“陈老先生暂时接手,也不会亏待学生们,你大可放心。至于你的学业,为师向来很放心,不知你可另外选定了先生?”
陈老先生是答论上脾气暴躁的青衣老者。谢归似是讶然,“先生这么急?为何不多留两日?学生还想略尽绵薄之力,给先生践行。”
左铭连连推辞,谢归惋惜摇头:“学生本想在先生门下待四年,但先生另有打算,学生也不好强留。昨日韩先生托卫初带了口信,还是希望收我入门,特来告诉先生一声。毕竟学生遭遇了那等难堪,还愿意收留学生的,委实不多。”
谢归言辞恳切,左铭虚弱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完全听不清谢归后来说了什么,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就连谢归向他告辞离开,也完全没有反应。
——
风雅被他打发去了大夫那边住着,卫初早早出门,去韩先生那里钻研机关术。谢归缓缓走进院子里,见自己房门虚掩着,不禁挑起眉头。
“回来了?”
房里两人对坐,中间摆了一副棋局。谢归看都不看,重新拎一件外袍罩上,又要出去。
“站住,本王让你走了?”
棋盘边的人丢下棋子,打乱了棋局,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谢归十分无奈:“六殿下,我借您的人安然无恙地还给您了,您惹出来的烂摊子,我也尽数收拾了,不知殿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神。”
拿他的院子当自己的地盘,还把他当客人,谢归觉得这位殿下太无耻。
又蠢又无耻。
凤璋对面的黑衣人黑了脸,想要说话,被凤璋一个眼神拦住。
“过来,陪本王下棋。”
谢归懒得理他,抬脚要走,又听凤璋道:“该不会要本王请你吧?”
黑衣人眼神不虞,还是依凤璋的吩咐,让开位置。谢归坐在棋盘前,稍稍扫了一眼,朝他颔首:“殿下,这一局您赢了。学生现在要去韩先生那儿,给先生敬拜师茶,恕不奉陪。”
凤璋拿棋子敲着棋盘边缘,“这局本王弄乱了,不作数,你摆好了,重新来一局。”
他作势要清扫棋盘,谢归叹气,拎起棋子一个个摆好,正是被凤璋打乱之前的那一局。
棋盘上黑白缠斗,不分高下。谢归定定地看着他执黑的手,不知叹了多少次气:“殿下,恕学生直言,殿下的棋艺实在太烂。”
执黑先行,还能下到这种地步,棋艺真不是一般的烂。
凤璋不为所动,将黑子一个个丢回棋篓子,“那依你看,谁的棋艺更好?你的么?”
谢归稍稍一揖,“不敢。”
凤璋话锋一转,“你知道魏家是什么地位,敢动他们家的嫡次子,是不是胆子太大了?嗯?”
他颇有几分咄咄逼人,谢归抬眼平视,毫无波澜:“不是我,是殿下动的手。谢归不曾出手,若魏家查下来,应该只能查到殿下头上。”
凤璋嘶了一声,眯起眼睛,觉得这小子还是被刀砍了比较顺眼。
在真的被刀劈到头上之前,谢归也跟着凤璋的动作,一个个地把白棋子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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