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咋啦?吃枪药啦?”
“我哥他说他脑袋疼,不过没有,没吃药。”
姜海不以为然,脑袋疼?疼个狗屁,他丫的就没有脑子他拿什么疼?“你俩一起回来的时候,看见谁了?”
张文宇微微一怔,像被抓住了小辫子,“没看见谁,就是个长得挺难看的秃子,跟我哥说话非常不客气。”
姜海哈哈一笑,“哟,你还能分出好赖看?那你看看你海哥我,是不是帅得惨不忍睹呀?是不是老少通吃男女皆宜呀?”
“姜海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张小文的声音从楼道里传过来,姜海张着嘴往里面瞧了一眼,乌七八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觉得可能有双青绿色的眼珠子,像发情的野猫一样瞪着自己。
“跟你哥说,别听癞皮头胡咧咧,有什么事儿问他海哥,别自己瞎寻思,塞旮旯胡同里了,海哥是要打他屁股的。”
“丫的姜海,你没完了是不是?”
张小文瞪圆了眼睛,火冒三丈的从楼道里出来,金光闪闪的都可以看见轮廓周围一层晕圈。
“文宇,你先回家。”张小文喊,俩眼儿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姜海,连头都没回。
姜海隔着浑身冒火星子的人还了张文宇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收回目光,“张小文,你对我没有以前好了,我等了一下午才等到你。”
“丫的你还好意思说,屁都不放一个就滚蛋了,我他妈知道你死哪去了呀?”
“癞皮头跟你说啥了?”姜海岔开话题,不想纠结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他没说什么,他那贱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哪天入土都不一定呢还他妈关心起我来了,说什么让我离你远点儿,你说咱俩什么关系跟他有什么狗屁关系?”
姜海沉吟半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你觉得咱俩是什么关系?”
张小文倾身过去,熟练的从姜海裤兜里掏出包烟,挑着眉头又看了他一眼。姜海无奈,拿出打火机任命般的给点上,“问你话呢?你觉得咱俩是啥关系?”
小文对着姜海眼睛吐了个大大的眼圈,咧嘴一笑,“姜海,你丫的别没事儿闲的拿我开涮,你觉得什么关系称你意,就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了,我说过一个不字儿么?”
这么多年了,他的确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儿。
姜海说你把裤腿挽上去,臭泥巴沾腿上一冲就掉,别弄脏了裤子你妈又怪我领你不学好;姜海说你把蹿天猴拿手上,我点着了它就能带你飞天上去;姜海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癞皮头来了你就说没看见我,他不会难为你;姜海说你趴下,我从后面把二弟放进去,保证你不疼,保证你舒服。
后来他在淤泥里跌了一跤,满脸满身的臭泥,回家之后被老妈提着耳朵关了一周的禁闭;后来他红着眼睛望自己血红的手掌,因为他姜海一个歉意的眼神,立马憋回了眼泪;后来癞皮头在他肚子上狠狠的踹了好几脚,说你丫的跟姜海那么好会不知他在哪儿?后来姜海吻着他的嘴说没人入的了他的眼,后来他趴在泛着铁锈味道的床单上,在姜海看不见自己双眼的时候,放心大胆的流下了眼泪。
的确,这么多年了,他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儿。
姜海的心思最是难猜,张小文也懒得猜。
刚认识他那几年,自己偶尔还会二逼呵呵的问他,怎么天天挂个冤家脸,逢人都感觉像是欠了你几百吊钱。姜海不理他,拿屁股冲着他抽两口烟,“你懂个狗屁。”
张小文抬脚踹他屁股,“狗的屁股,我懂有个鸟用。”
张小文是不懂,他不懂怎么癞皮头一回来他就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就滚蛋,他不懂平时一贯提醒自己拿那个人说话当放屁,怎么会突然在意起没疼没痒一句闲话。“离他远一点儿?别混到烂屁股而死?姜海不要你了?”
他最在意的,又是哪一句?
“姜海,你真在我家门口蹲了一下午?”
“靠,你当我傻逼啊,冻个差不多,足够让你过意不去就得了呗。”
张小文眯起眼睛咬了咬嘴唇,“姜海,你也别拿我当傻逼了成么?有屁你痛快点放出来,也省得我娘们儿唧唧的一天天竟瞎寻思。”
姜海敛住面上的笑,抬眼认真的看了小文的表情,“癞皮头,找着他黄皮子老爹了。”
癞皮头刚下生就没了爹,街邻四坊都知道,黄皮子不想要这么个有残缺的儿子,街邻四坊也知道。他黄皮子寻思,自己大好的青春,那么多机会遇到更好的女人,怎么还不能生出个白胖的大小子出来。可一晃十多年了过去了,他遇见了许许多多的女人,他那些个野种都可以组个女子足球队了,他却还是只有这么个不白不胖满头癞的儿子。
“所以他爹想明白了?又认他了?靠,要我我才不干,拍拍屁股走的人是他,点头哈腰回来的还是他,这样的爹我才不要。”
姜海冷冷笑了一下,“癞皮头活了几岁,就吃了几年的苦,突然出来一个管自己吃喝的金主,叫几声爹又能怎样?”
后来姜海又说,年前那次鸿门宴,自己脸上的伤都是黄皮子手下的人打的,丫的傻缺癞皮头说话大喘气,一句“这小子是我死对头,可对我还不赖”非得分成两次说,害得我白白挨了一顿揍。
“那他那腿呢?”
“天黑路滑,他自己没看好路摔的。”
张小文觉得这个故事还算不错,又精彩又俗气,可心里又有些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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