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会乖乖在自己屋住一晚上的,也说过会等我抱回羊羔的时候看它,珮元姐终究骗了我。
最后一丝活下去希望就这样烟消云散,羊羔要不要也没什么不同了。其实我也没真以为十二岁的珮元姐戴上戒指后就能救我,我只是觉得如果要死的话,有人陪我一起我就没那么害怕,最起码如果真有一条通往黄泉的路的话我不用一个人孤零零走。
“余绍荣你怎么了?”红围巾伸手过来想往开拨我脸上的胳膊:“你是不是哭了?”他声音里透着担忧,坐在床边用胳膊把我往他怀里揽。
“滚`你妈的!”我粗暴地用胳膊肘戳他胸膛,把他顶到一边,满脸狰狞:“爬一边去,死变态,死恋童癖!操`你妈!”谁他妈要你可怜?你算什么东西!
红围巾被我推下床踉跄着站稳,脸像结了霜一样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我……”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大概听不懂变态和恋童癖是什么意思,但是带着妈妈的三字经他听懂了,诧异之后是难以掩饰的愤怒,血液很快涌上他的脸,让他脸红成了猪肝色:“你!”他拳头捏得紧紧地。
“你干啥?”慧慧拱着身子挤过来张开胳膊堵在红围巾和我之间:“你上次就踢他一脚,你又想干啥?”我看不到慧慧的表情,但她声音很尖锐,大嗓门里满是泼辣和义无反顾。
红围巾喘气喘得很厉害,他咬着牙死死瞪了我一眼,转身用力揪开门,一步跨出去又狠狠掼上,走廊里传来通通通的跑步声。
“你吃上屎了?”慧慧搞不懂我为什么突然发疯骂人,咬牙用巴掌扇我胳膊:“我出去下!”然后也小跑出了病房。
我自己躺在病床上直龇牙,顶红围巾的时候牵动了腿,刚在气头上还不觉得疼,现在疼得厉害。
隔壁床的班长从头到尾都大喇喇侧躺着往这边看,半点都没避讳,我眼睛扫到他脸上好奇的表情心里更烦:“你他妈看什么看!”
“你几岁啊,说话这么脏,思想这么龌龊。”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刮脸,做‘羞不羞’的动作。表面上看是逗小孩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里面有种高高在上的奚落。
他眉眼挺好看,但这幅表情让我觉得他面目可憎。
“呵呵。”我不屑地笑,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你懂个屁的龌龊。
“哎你那是什么眼神?”隔壁床好像感觉到自己被我瞧不起,昂着脑袋说:“我可知道你说那些话的意思,你说他……那啥小孩子。”一边说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似乎说出来也脏了自己的嘴。
“你知道?……那你也龌龊。”我说的都不是什么有教养的好词,好人家的孩子接触不到,更别说知道什么意思了。
“你叫余绍荣?什么邵,什么荣?”班长也不在意我说什么,笑呵呵一脸探究,那点隐隐的不屑也没掩饰,他大概觉得我名字跟我人一样也低俗又恶心。
刚无缘无故迁怒了红围巾我心里也正堵得慌,不想说话,就继续拽起泛着怪味的被子蒙脸装睡。我觉得我不该这么一惊一乍,我是成年人,但我也说不上来我到底是害怕还是绝望,总之我心里空得很,觉得我自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毛线团,正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着线头不断离我远去,我在原地打着转,变得越来越渺小……虚弱,最后一无所有。
我小小的眯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慧慧的爷爷正坐在我床边小声跟班长聊天,慧慧趴在她爷爷旁边就着昏黄的灯光看书,手里还拿着半截没吃完的香蕉。
“……其实是个好娃娃,就是命太苦了……唉!”慧慧爷爷夹杂着方言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三姑六婆闲话别人家长里短时候特有的表演跟卖弄。
从班长时不时飘过来充满“同情”乃至于“怜惜”的目光里看我就知道慧慧爷爷又给人“卖惨”了,而且这回大抵卖的是我的惨。
“这老不死的!”我眯着眼睛无声咒骂。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慧慧爷爷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一句是他经典口头禅,衍生出的潜台词是:“单身的独腿老汉更不容易!” 独腿老汉平生最大爱好就是跟人诉说自己生活的艰难和困苦,然后享受别人的同情跟有对断腿老汉艰苦奋斗高尚情操的赞美。跟祥林嫂最大不同在于独腿老汉每次卖惨都能包装得精美无比,经过“艺术处理”之后几乎不带重样的,喜欢听他‘峥嵘岁月’的大有人在,那条空着的腿在他眼中并不是缺陷,反而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就像我都能猜到他肯定已经在“无意中”透露班长自己腿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时丢掉的,要么就是为了危难中从危墙下解救妙龄少女,反正跟二三十年前农村盖房中那场不大不小的横梁坍塌事故没半毛钱关系。
今天老头自己的惨没卖成,隔壁小伙子没兴趣听,于是老头改卖我的惨,把他所知道的东西添油加醋处理之后炖成了一大锅“鸡汤”灌给班长,不但把我从事服务行业的妈艺术性处理成了一位剧团‘下岗演员’,还给我编出来个子虚乌有始乱终弃的负心汉爹。这一锅鸡汤灌下去,班长看过来的眼神完全变了,仿佛我就是小白菜重生,喜儿再世,全世界都欠我一百块钱。
“这么晚了你咋还不走?慧慧都困了。”我听独腿老汉清清嗓子又想编下段,赶紧伸手戳他脊背,用的力气很大,戳得老汉一声闷哼差点用独腿蹦起来。
“我不困!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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