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史密斯医生我知道,他同门格勒医生一样那时候是集中营里最重要的角色。但史密斯医生不怎么出现,而门格勒医生则忙多了,每一批犹太人被送进营来就得先让他过目,由他来判定这人是活下来做劳力还是送去人道毁灭。他就是一个恶魔。”
“但我长官曾提醒过我们,比起门格勒医生,史密斯医生更不能惹。具体为什么他也没说,但是傻子才会去招惹医生呢,在每天都有可能受伤流血的战场上,医生就是我们的上帝。”
文森特·弗兰克林的名字上也被划上鲜红的叉。
这个图案是如此刺目,使我的眼睛一阵阵灼痛。
“不……”我的声音轻轻落在房间里,我捧着发疼的脑袋跌坐进沙发里。艾瑞克,艾瑞克恐怕已经犯下错了,不,或许他并不认为这是错的。一报还一报而已。艾瑞克那么固执,一旦开始了他绝对会一条路走到黑,他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走上了原来那条路!这些年来,我努力做的事竟然什么都没改变。
……不,有改变。我加速了艾瑞克的成长。当年十八岁的艾瑞克绝对没有现在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我这是又造出万磁王了吗?我不想去相信。
等等!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资金。艾瑞克的资金从哪来?他对我说的工作是编造的,那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记忆穿越了几十年回到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艾瑞克行不离身的那箱纳粹黄金。
“我当年从纳粹手上逃掉的时候还顺便拿走了他们的一箱黄金,你知道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很重,但对我来说轻得像羽毛。”
“你看这些黄金多漂亮,它们是罪孽的沉淀,纳粹将我的同胞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死,然后摘下他们的金表拔下他们的金牙重新熔铸成一块块金条,然后拿去换钱
,换来的钱用来买更多的武器来残害他们口中的劣等种族。”
我在艾瑞克的房中找到了几封我寄给他的信,但这些信的数目远远没有我从他的信箱里取出来的多,我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未拆封的信心中滋味难解。
难怪艾瑞克的信从来不提我寄给他的信的事情。难怪艾瑞克的信总是那么简洁。难怪艾瑞克上次听说我要参加话剧居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难怪,难怪。
他那些信想必也都是先写好了再请别人定时寄出来的吧。都是唬我的。
是我太天真了。
我离开艾瑞克的公寓走在街道上,日内瓦新广场人满为患,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第二次人生,我信心满满、费尽心机,却没想到经营出这样一个结果。
站在十字路口,我不知道该往哪走。
颓唐地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树影随着日头缓慢移动,直到日暮西沉,云火如烧。
我看到一双蹭亮的皮靴出现在我面前。
“查尔斯。你怎么在这?”
艾瑞克平稳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
☆、class 19
颓唐地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树影随着日头缓慢移动,直到日暮西沉,云火如烧。
我看到一双蹭亮的皮靴出现在我面前。
“查尔斯。你怎么在这?”
艾瑞克平稳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
艾瑞克站在逆光中,黑色的身影让人看不清晰,周身被夕阳镶嵌上了血红的边沿,而他的表情笼罩在阴影中,冷漠而麻木,一如第一次相遇。曾经以为能改变他的我究竟有多傻。
我笑了一下,复又垂下头去。
“查尔斯,你怎么了?”艾瑞克的声音默然而平静,对了,他总是这么平静,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一直一直都只是我像个白痴一样在上蹿下跳,我是有多天真才以为自己能捂热一颗钢铁铸成的心。我□肩膀捂住脸低声笑起来。
“查尔斯……”艾瑞克叫我,我不回应,他走过来轻轻推我的肩膀。
我将他的手甩开,“别动我。”
“你到底怎么了?”艾瑞克又一次问道。
我仰着头看他,但不说话,艾瑞克站在逆光中,刺眼的金红色光线模糊了背景,不远处广场的舞曲曲调怪异,路人的笑声传来,这一片鲜艳的色彩中,我和艾瑞克之间却似乎塑成了一场黑白电影。
看到他那仿佛受伤了的表情,我真想发笑。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曾叫做艾瑞克的人抱着我,用这样受伤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查尔斯,他们是想让我们反目成仇……我警告过你,查尔斯。”
这回,艾瑞克会说什么呢?是谁逼我们反目成仇?塞巴斯蒂安·肖?呵。
我真想发笑,笑得连眼泪都掉出来。
艾瑞克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查尔斯,别这样。我做错什么,你说就是。”
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就像这天色,从早晨的迷雾散去,到中午的烈日清空,再到黄昏的颓废暮色,直至夜晚的平静冰凉。
这一回,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沙哑,“我知道了。”
艾瑞克愣了一下:“什么?”
我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所有事。”
艾瑞克声音有些虚浮,“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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