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日繁花,嬴政东巡回程之时,途经饮凤池,莲华盛开,弱柳扶风。美景不可自持,便停留此处,观赏几日。
“皇上。”
月已高挂,可嬴政还是坐在池边,将脚泡在冰凉水中,搅动着底下的游鱼。似是自己不得安睡,也要这些小家伙也不得安宁一般。他永远不会忘记,赵高向自己禀告他的死讯时的画面。自那以后,每夜都会梦到庆轲哀伤的眼眸。而更可悲的是,庆轲刺杀他的那柄匕首,竟成了庆轲唯一留下的东西,日夜被他带在身边。
“皇上,夜深了。”
直到赵高又唤了一声,嬴政才缓缓回过头,可眸子却不知道望向何处。嘴角弯了一下,“许久没听你唤我名字了,你能……唤我一声吗?”
“臣不敢。”赵高忙退了几步跪下施礼,模样诚惶诚恐。
“罢了罢了,我回去了。”忘记将履扔至何处,赤脚便打算回舍内,幸得地方知始皇东游此处,建得一间游舍可供他暂住。虽无奢华,但嬴政却是喜欢的。
“皇上!您赤脚回去怕是不好,穿着臣下的吧。”
嬴政并未回头,摆着手道,“不是我的,穿不上的。你回去罢,不要跟来。”
虽说游舍建在饮凤池附近,但路还是有一段的,毕竟池边潮寒,不宜居住。所以嬴政还要在林间走着一段,听着偶尔的虫鸣,照着明亮的皓月,慢步回去。
脚下一顿,总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坐至路边一看,似是有尖利石子划破了脚掌,未发现之前还未觉有痛感,但见了之后反觉得疼痛难忍,正欲开口,却思及已将赵高打发回去了,叹息一声,莫不成今晚要以天为被?
抬头见皓月,却见头顶乌云一片,嬴政还在好奇何时出得乌云?只见一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他差点仰过树后。“何……何人……”
这厢嬴政话还未说完,那人反而爽朗笑的开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倒是这场面破有些相熟,记得多年前,曾也有过这样的初见。而那爽朗的笑声,似也耳熟于心。
几乎不可置信的,嬴政哽咽着想要开口,却见那人不再倒挂,站在他的面前,月光下所见面容,与他心中所想却完全不同。“你!你是谁?”
那人笑了一声,“徐福,字君房,是个算命的,这位先生,我见你面相不凡,隐有帝王之像,可要我算上一卦?”
这声音,这身形,都与那人并无二异,可是,却不是他。但是为何,发热的眼眶无法阻止?
徐君房见嬴政那副欲要哭出来的表情,再无他言,竟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我算你是被割伤了脚,回不去了。不如让我这个算卦的,救你一命?”
终于,积压在胸中的感情再也忍耐不住。
就在这个皓月高悬的夜晚,林中的静谧被哀嚎声所打破,被抱在怀中向外走去的嬴政,就这样抱着这个初见面的人,哭得似个孩子。而此时的嬴政早已是统一了这片大地的霸主,世上唯一的帝王,最尊贵的象征。
嬴政将徐君房带回了咸阳,以他方士的身份做幌,封其为御医。但这毕竟是个幌子,所以,嬴政又找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方法——那便是让徐君房出海,去寻找海外仙山和不老药。
秦始皇二十八年,冬,徐君房带童男童女千人出海寻仙山。同年年底,徐君房归咸阳,未寻到不老药。
此时的嬴政,正坐在屋外的凉床上,纵铺着皮毛也未暖和多少,可他却执意在屋外呆着,只为了能多看几眼庭中这棵梅树。
“皇上,臣下无能,未能帮您寻到不老不死药。”徐君房跪地,等待处罚。却未闻君语,抬起头,却见嬴政端着酒杯忘记喝,只是抬着头看那棵梅树,风吹来,花瓣便散落在凉床上铺着的黑色皮毛上,看起来分外扎眼。
抓着花瓣,嬴政才缓缓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侧,让徐君房坐在身侧。又叫侍女倒酒,侧身与他碰杯,再赏着晚冬的梅。“幸好还有温酒可喝,不然真的要冷死了。”
嬴政回头看了徐君房一眼,见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怎么?再不喝可就要冷了。”
可徐君房还是未说话,只是将目光收回,然后盯着那梅树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你若不喝,可不要浪费了。”嬴政见他还是举着那杯酒为饮,便抬起他手臂,就着喝入自己腹中,末了还道了句“冷了”,似是在抱怨。
“这棵树,快死了。”徐君房盯着树,缓缓道。
嬴政也将目光移回那梅树上,那树才种了没多久。“我见它还精神,这样养着罢。”
徐君房回过头来,然后将目光移到嬴政腰间那柄匕首,鞘是后做的,与匕柄极为不搭。“皇上,死物,不应予留恋。”
“徐卿此次出海,一无所获还劳民伤财,实在不该啊。”
既出此言,徐君房便知何意,立刻跪予嬴政脚旁,还未作诚惶诚恐般开口,便见嬴政衣袖在面前一拂,阻了他。“别在咸阳停留太久罢,过几日你便再出海。还有,我说过,私下你不用跪,不许跪。”
再抬头看时,嬴政已经披着衣袍准备回殿内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就算你会算那么几卦,也别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能懂。今日的话,我且原谅你一次,再犯……”
那话未说完,威胁意味却已很明显了。徐君房还跪在那里,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知赵大人找小人何事?”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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