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周风身边的王砚冷声道:“一个年少未嫁女子,在深闺之中,的确难以见到男子,但有些男子,却是十分容易见得到她。譬如父兄,譬如,姐夫……”
金李氏的哭声顿止,陶大人叹了口气:“金李氏,听说,你相公金礼发之前欲娶的,是你的表妹璃娘,之后又改娶了你,可有此事?”
公堂之上,鸦雀无声,过了片刻,几个差人押着张屏缓缓走到堂下,陶周风向王砚颔首示意,王砚转目望向堂下:“金李氏,你能否告诉尚书大人与本部院,你为何要张屏写这出《狐郎》?
金李氏的牙齿咯咯地打架:“民妇、民妇偶尔做了一个梦,所以民妇就偶尔起意……”
王砚冷冷道:“你让张屏写这出戏,是为了你相公金礼发!”
金礼发在黑暗中挣扎着,他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他,他来了……
金礼发的手抽搐了两下,喉咙咯咯作响,急促地喘息。
黄大仙……他……
“金李氏,你知道当日璃娘之死定有隐情,你隐约猜到了凶手是谁,却隐忍近二十年,一直不点破,你有意让张屏写这个案子,他在写戏文时无意中点破了案件的真相,迷香、故意遮盖的面孔都表明案件是璃娘认得的人所为,金礼发看到戏本的反应印证了你的猜测,你便以此为机会,在半夜痛下杀手,栽赃张屏!”
金李氏拼命地磕头,额头已隐隐透出血痕:“尚书大老爷,这位侍郎大老爷,民妇没有杀我相公,更不知道什么表妹遇害的隐情,民妇如果说谎,天打五雷轰!”
张屏抬起眼皮,看了王砚一眼,王砚眯起眼:“张屏,看你神色,好像对本部院的推断心有不服?”
张屏再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王砚冷笑一声,转过目光:“李七,你说本部院的推测对不对?”
李七匍匐在地:“尚书大老爷英明,侍郎老爷英明,草民不过是个戏子,不敢妄自评论案情。”
王砚袖起手:“你何止不敢评论,你此时定然在心里说,这位王侍郎真是个傻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完全按老子的摆布走,是不是啊?”
李七大骇,抬起头,王砚转过身,向陶周风躬身:“尚书大人。”
陶尚书咳嗽一声,正一正衣襟,一拍惊堂木:“李七,你为何诬陷金礼发夫妇杀人,两件命案到底有什么真相,快快从实招来!”
李七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王砚俯视着他,森森冷笑:“金礼发与金李氏如果与璃娘之死有关,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拿出来让人写成戏本。你区区一个下人,竟知道如此多的秘密,想必也能深入内宅,十几年前,你诱奸璃娘,大约被金礼发无意撞见,他当时并没有想到所见之事与凶案有关,不料戏本写成后,竟点到了当时凶案的关键,你怕金礼发回忆起当日之事,发现端倪,为了灭口,索性造出张屏杀人的假象,将金礼发、金李氏,与胡诌却无意诌到关键的张屏一起铲除。之后据捕快查证,戏本写成之时,分明是金礼发与金李氏都不在京城,你却刻意更改,用来诱导本部院以为金礼发有鬼,更在言语中句句机关,企图把本部院当成棋子。真是狡诈至极。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的种种作为,反倒成为了你才是凶手的证供!”
李七匍匐在地上,涕泪横流地高呼冤枉,王砚袖手走到堂下,踱至张屏面前:“张屏,你当时连呼本部院错了,此时是否还要对本部院说那句话?”
张屏依然不说话,王砚绕着他走了一圈儿,忽然有个捕快匆匆进来,在堂下单膝跪倒:“尚书大人,已得了。”
陶尚书招手:“快,快带上堂来!”
捕快匆匆离去,少顷,四五个捕快推搡着一个人进得堂内。
那人约莫四旬年纪,身形瘦长,面色微黄,胡须稀疏,头戴方巾,一身半新不旧的长衫,挎着药箱,看模样是个郎中。
张屏上前一步,向堂上躬身:“尚书大人,此人就是十几年前jiān_shā璃娘,数日前谋害金礼发的凶手。”
金李氏望着那郎中,颤声道:“你……你……”
郎中面无表情,任由捕快按着跪倒在地,捕快抱来一只活兔,一直诊治金礼发的牛医令将郎中的银针插入兔子耳后,兔子少顷便两眼迷离,匍匐在地,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陶大人道:“银针上分明是淬了药,为何却不发黑?”
牛医令回禀道:“银针淬的,并非是毒,而是一种草药,下官特意去太医院讨教,《杂方拾遗录》中有载,六南山一带,有一土方,将当地名曰猪牙、马耳、羊麻的几味草药合煎成汁,能使人畜无知无觉。”
陶周风道:“只是无知无觉,并非致命,何以判定其意图谋害金礼发?”
牛医令道:“银针上淬的药使人无知无觉后,脉相极弱,吐息全无,几乎像是死了,他再用这针连封金礼发通天成光等几处大穴,若非下官等及时施救,金礼发必死无疑。”
那郎中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金李氏一迭声叫:“大人,他是民妇和我夫君的同乡罗领,他两个来月前到了京城,就在巷口住,想是同乡方便些,戏班里连民妇两口子有头疼脑热都让他治,多有惠顾他,与他绝无仇怨,他怎会……”
郎中只管伏着,一言不发,陶大人一拍惊堂木:“罗领,你意图谋害金礼发,罪证确凿,那晚用刀刺伤金礼发,将其推下粪池,还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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