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中途入队,不知道电影开始40分钟演了什么、瓦缸到底发挥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
既然我在旁边,就绝不能容沈识微称心。
晓露妹子再提过一次“瓦缸”,不等沈识微反应,我猛然打岔:“三小姐不愧女中豪杰!蛮子欺人太甚!我长在南边,这么没天理的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
英三小姐果然上套,昂然道:“南方可是福地。且不说当年抗瀚多壮烈,现在也是我汉人的根基,哪有蛮子撒泼的份儿?哼,等我们成了大事,这世上就再没有这么多混蛋的事情了!”
我忙接过话茬:“南方光一个濯秀山庄做砥柱,恶人贼子就不敢放肆。沈师叔一代宗师,高山仰止。若有机会听听沈师叔行侠仗义的故事,简直可以佐酒。”
我和英三小姐一起诚恳而期待地望向沈识微。只要他一开口,我就有办法把话题带向飘渺的更远方,等再绕回来,我们又该洗洗睡了。
沈识微倒是一秒也没犹豫,微笑道:“说起一代宗师,只有秦师伯这般俯视山海、胸罗斗宿的人物才算得上。上次我有幸听秦师兄说起掌门师伯自创了一门叫‘查克拉’的绝学……”
这孙子怎么这么记仇?
我忙打断:“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沈识微道:“秦师兄未免过谦了……”
我道:“哪里哪里!”
方才的热烈气氛,顿时就冷到了底。
好一会儿没人开口。连晓露妹子都觉察出点什么,有点意兴阑珊地朝来路上望了望:“我哥哥怎么还不过来?”又瞧瞧我俩,突然有点尴尬:“两位世兄,我先回去睡啦。更深露重,你们也早歇息。”
这意思是要和我俩保持距离,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说同去同去,只能伸长脖子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身边沈识微衣料悉索磨蹭,我忙向后撤,以免他又要动手。却见他在我方才坐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他笑道:“既然三小姐去了,秦师兄,我们也就再聊聊?”
我道:“是啊,那就聊聊吧。” 一边再从他身边退开几步:“这一别半载,我对沈师弟甚是想念,银辔一见,好不惊喜。”
沈识微道:“识微如何又不惊喜?只会比秦师兄惊喜更多。多亏英大帅是个仗义的好朋友,我们俩兄弟才有重聚之日。”
话里有话,我岂听不明白。
既然三小姐不在左近,我再用不着客气,嘻嘻一笑:“的确多亏英大帅仗义。区区一个六虚门,没粮没地,没人没枪,如何和濯秀山庄相比?我居然也占了个和沈师弟平起平坐的位置,惶恐惶恐。”
憋了四天的话,总算一吐为快。
说迎回世子兹事体大,不能假外人之手,其实都是扯淡。
我就不信英大帅没几个信得过的手下。饶算还真就没有,长风晓露两兄妹也足矣,何必千里迢迢召我和沈识微来搀和?说白了,不过方便侠二代们捞从龙之功的政治资本罢了。
在黑暗中,我隐约看见沈识微转过脸来,似在寻找我站着的方位。他笑道:“秦师兄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我一本正经道:“对着沈师弟这么有意思的人,当然得说有意思的话了。”
沈识微叹道:“可惜有一点挺没意思的。”
我问:“什么?你想说六虚门其实也不过是濯秀的附庸?”
他从石头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朝着船上去了,只有风把这孙子的笑声向我吹来:“秦师兄怎么会觉得跟我平起平坐?”
第14章
下雪了。
我推开窗子,见外面搓棉扯絮一般,忙跑到甲板上。两岸铁青的群山与阴霾的天空洇成一片,雪片在这寥落樊笼中缓缓飘落,被江波一卷,旋即不见。
无情的白、冷漠的黑,既对峙、又相拥,天地就如一幅浩瀚水墨。
我看得入神,直到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回屋里翻了件毛皮背心穿上。
再出来时,英长风也上了甲板,手挽长弓,仰天射去,一道尖啸冲天而上。
我道:“这是?”
英长风笑道:“前面是我大哥的庄子,打声招呼说我们到了。”
英家兄妹的娘是英大帅的续弦,前头还有个异母的大哥,据说体弱多病受不得寒气,故而没住在银辔水寨,而是坐镇归云城郊,管着烈鬃江下游的漕运。
果不其然,不久我便听见江岸上也有哨箭破空。
英大公子的庄子到了,那就离归云城不远了。
沈识微也听到了哨箭声,出了舱房。这厮平日穿得金碧辉煌,今天却是一身褐,冠上也不见了金玉,不过肩上那件沉沉的黑貂风氅还是暴露了他的本性。
他与我们打了招呼,笑着对我道:“怎么?秦师兄还穿昨天这身?”
这分明是湾湾乡土剧里恶毒女配挤兑女主的台词。听得我一愣,他睡了一晚起来,怎么突然变low了?
谁料英长风也附和:“秦世兄,要进归云城了,换件衣服吧。”
我这才记起,按真皋人的多数民族政策,汉人禁着鲜亮颜色。大瀚朝眼看药丸,南方半陷入无政府状态,衣衫僭越早没人管。否则沈识微这厮是八岐大蛇也不够脑袋砍。
我忙回舱里脱了身上带绣花的杂色袍子,找了件暗蓝近黑的换上,见沈英二人没再反对,料想可以过关。
冬天水枯,两岸露出了长长的沙岸。船行向前,两岸的村庄人烟渐稠,有孩子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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