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念锦还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让人备好马车,带游麟上了路。游麟只好暂时搁下对泉城的担忧,撩起帘子沿路打量,兴致勃勃似在欣赏风景,实则目光掠过酒肆、当铺、胭脂铺等等街景,将路线暗中记下。
没了夜敛尘在身边照料,如今他什么都得靠自己。之前一路有夜敛尘陪着,他未体会到离家千里的孤单。此番受挫,才蓦然发觉自己朝廷江湖两头不沾好的处境有多严峻。夜敛尘若知道泉城百姓因他的计谋遭到屠戮,会是个什么反应……?
游麟满脑子都是夜敛尘,他固然恨四煞神教恨杀人如麻的杜巽一,但最憎恨的还是自个。一路将人耍来耍去事事顺心就得瑟起来,这下子可好,负着杀游琴的罪名不说,还有了丧心病狂设计游骥游恒的嫌疑。夜敛尘怕是要瞧不起他了。游麟越想越闹心,只好没话找话说:“世子爷,咱们这是去哪~窑子里喝花酒还是赌坊玩牌九啊~?”
游念锦嘴角噙着笑意,靠着软榻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道:“我有那么俗气么。”
游麟稀奇地打量游念锦,这色胚子二世祖静以养神的时候,竟和夜敛尘有几分神似。究竟哪里相似,细看又说不清道不明。他正琢磨着,忽听一声到了,下车一看,金瓦红壁雕梁画栋的巍巍殿宇彼此错杂,其排场规格俨然不亚于京城魏阙,虽成王败寇改朝换代,依然威严如故隐有龙气。他虽久处宫中,但也曾在六部学习政事,对前朝余辜妄图复政厥辟之事,略有耳闻。此时见到前朝皇城,他心头一紧,竟下意识维护大统,断喝道:“好你个金陵王世子,带我来这做甚?”
游念锦让他呵斥得一愣,寻思片刻风度如故,也不恼他僭越,牵手道:“这儿是前朝故址,现如今成了江宁军的驻防城。走,爷带你去找乐子。”
江宁军驻防城?昨儿那叫常乐的纨绔,倒是说过他老爹常锐是江宁将军。而父皇似乎也提过,金陵现如今主要做皇室亲信驻军之用……游麟弄不清游念锦葫芦里买什么药,任他拖拖拽拽,恢复常色嘟囔一声:“辕门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得很。”游念锦兴致盎然,拖着游麟穿门过巷往驻防城西北走。所到之处,两立士卒无不单膝跪下向他行礼。待到进了小营校场,他才松开手来,一指远处严阵以待的弓兵,又示意游麟去看那些弓兵瞄准的地方。
游麟不看则已,一看心神俱震。只见校场离弓兵半里远的地方,竖着两根十尺木桩,桩子上下各两镔铁箍环,将一个身中数箭浑身血淋淋的年轻男人悬地禁锢,全当活靶子。游麟从小习武,眼力过人,隔半里地依然能秋毫毕辨。那穿着让鞭子笞破的黑衣、昏昏沉沉抬起冷漠凤眼、虽临绝境依旧执拗不屈的男人,不是夜敛尘又是谁!
“昨夜江宁军照例巡逻时,在城墙往前朝皇陵那段子路上,抓着这么个双腿重伤的男人。”游念锦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他那腿我查看过,是按江湖帮会规矩,三刀六洞施的刑……不瞒小倌儿你,金陵如今虽是驻军之地,然而谣传夜隐帮刺客亦以此为据,刺探军机干涉吏治甚为猖獗。我怀疑此人正是夜隐帮弃狗,因此连夜审问,没想到这厮牙关倒咬得挺紧,一心求死……”
游麟听得脑子空白,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夜隐帮、夜无影会如此对待夜敛尘。
游念锦似想起了什么,咂咂嘴满眼兴味看着夜敛尘:“可惜了,这厮滋味真真不错,那隐忍着不哼不唤的小模样,比起曲意承迎的倌儿,倒更对本世子的胃口。”说罢,他执起游麟的手,将士卒递来的弓箭交予:“来,咱们也拿这只丧家之犬玩玩。”
夜敛尘为何会落入此境?他没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向夜隐帮交代?游麟胡思乱想,心头大痛,痛极又懊恼地暗骂声傻子。他本意是要夜敛尘回去交差复命,让似有所顾忌按兵不动的夜隐帮,浮出水面与自己交锋。哪知夜隐帮如此苛责狠毒,夜敛尘又如此固执地要保全他……愧疚痛惜之间,他又听得游念锦措辞暧昧,一股子闷了许久的怒火顿时冲散理智,攥紧弓冷冷问:“你对他做了甚?!”
游念锦挑眉一笑,悠哉谑道:“不止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一夜夫君。”他环住游麟,瞄准夜敛尘扣弦拉弓,亲密道:“好玩么,小倌儿?”
眼看箭要离弦,游麟猛地将准头一压,任锋矢偏向左前方士卒的脑门。那士卒吓得惊骇失措,抱头骤然埋身,才好险保住了小命。游麟冷哼一声,怒极竟笑了起来:“好玩极了!”
“好玩就多玩几把。”游念锦又递来几支开锋的锐箭,温和道:“听说这刺客几日前就和一个俊俏的未冠同伴进城。赶巧昨儿府上又有刺客夜探,想必和这刺客就是一伙还在附近。咱们多拿他练练手,没准儿能引出漏网之鱼来。”
游麟心中一凛,暗道我还没怀疑你们和刺客有来往,你们倒试探起我来了。这一警觉,他脑子便清醒几分。他方才确有瞬间想道破自己皇子身份,救下夜敛尘。现下一想,他游麟本就担着杀害游琴的嫌疑,再加上泉城那摊子事,一旦坦言,更显得是他让夜敛尘杀了四皇子,夜敛尘是刺客无疑。
“如此甚好,只是我射的不好,世子爷可别见怪。”游麟略一镇定有了主意。江宁军、夜隐帮!兹此一桩,绝不善了!他一面故作笨拙搭箭张弓,一面运气憋红脸,瞄准了夜敛尘,又好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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