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盏茶的功夫儿,云修儒才渐渐止住悲声,一下一下的抽着气。
骆缇见他,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吩咐内侍打了温水进来。又拿了热茶,亲自喂他吃了几口,这才同另一内侍扶他慢慢起身,到椅中坐下,绞了手巾递过去道:“眼睛肿得这般,一会子云娃见了,还不笑话你?”云修儒此时声音嘶哑,只得把头点一点。骆缇又道:“你不用在回去了,云娃他们,我已叫智远接去了,咱们直接往宫们出去,那儿有车等着了。”云修儒吃力的道了声谢。
他二人出得门来,中兴帝竟避到暗处,愧于见他。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不安起来。
宝麟王府,一众内侍丫鬟,噤若寒蝉的,静悄悄立于门外。
自从这位祖宗一到家,那脸便拉的,比乌珠的脸还长。顶头儿看见躬身出迎的杭士杰,头上的火苗儿立时蹿到三尺高。幸而,他还有些许理智,知道自己还没入得府中。强压了怒气,一把拽过他,大跨步的朝里走。
杭士杰如何跟得上?只得一路小跑儿的随他进府。又不敢开口问,怕的是他盛怒之下,嘴无遮拦,有损宝麟亲王的儒雅形象。魏允之的长随内侍夏至,也紧跟其后。
杭士杰快到书房之时,险险跌倒。魏允之轻轻往起一提,才稳住了身形。方要问是怎么啦,魏允之的脸便贴了过来,冲他吼道:“你们他妈的都是一条藤儿,合起伙儿来算计老子,小心老子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说罢,飞起一脚,踢开书房的门,冲了进去。
要说还是夏至反应快,听得里头动静不对,二话不说,拉了杭士杰闪在一边。刚刚站好,便见有东西打门内,陆陆续续的飞腾而出。期间,还夹杂着无数的污言秽语,以及大逆不道之言。
杭士杰问夏至道:“你跟着去的,可知是为了何事?”夏至道:“听说,陛下要将百里公主嫁于咱们王爷呢。”杭士杰道:“此乃是喜事啊,怎的竟会气得这般?”夏至道:“总管不知,那公主与咱们家的几位郡主,大不了几岁。今儿个,还让王爷险些下不了台,王爷正恼她了。可公主却指名,非要嫁给王爷。”说罢,便将早上之事,拣重要的说与杭士杰听。
忽面露惋惜之色道:“小的这会子后悔的很呢。”杭士杰不解的望着他。夏至道:“王爷让小的学骑马,小的时常偷懒儿。若是会了,哪里还用到别人跟前儿去打听,早随了王爷去内校场了。哎,便不会错过这场好戏。小的一直仰慕廉首领,今儿他偏在那儿,还有陛下心爱之人,云掌印也在那儿,都让我生生的错过了。”杭士杰道:“廉首领,那可是我辈中的楷模。自我入了王府,便再不曾与他谋面了。漫说是边关的守将,便是朝中的文武大员,都不敢小觑与他。”似乎想起当年,与廉松风初次见面之情景,不由抚掌赞道:“真英雄也。”忽然话锋一转道:“那个人又算什么?以色侍人之辈,哼!”
二人正说着,忽听得耳畔有人鼓掌,不防到吓了一跳。转头看时,却是魏允之,正立在书房门口,笑容古怪的瞅着他们。
杭士杰上前躬身道:“王爷请息怒,有什么话,到里面坐下说吧。”又吩咐夏至奉茶来。魏允之冲着不远处的内侍丫鬟吼道:“热闹还没看够是吧?那就都请进来看吧!”紧接着暴喝一声道:“滚!”转身气哼哼的进去了。
夏至小心的放下茶碗,倒退着出去。
杭士杰端了茶,奉到魏允之手边。魏允之拿眼白翻了他几下道:“受不起!”杭士杰微微一笑道:“便是要骂奴婢,也该润润嗓子才是。”魏允之再剜他一眼,接过来吃了一口道:“那小兔崽子,方才与你说了吧?”杭士杰点点头。魏允之一掌拍在桌案上道:“你说我皇兄是老糊涂了,还是故意整我了?明明公主来,便是为了和亲,自然是要嫁与他的。他偏偏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那丫头,很讨厌!再说了,她今年才十五岁,我都可以做他爹了。”杭士杰依旧保持着微笑道:“奴婢听说,公主是指名要嫁与王爷呢。既是这样儿,王爷又何必多虑了?”
魏允之跳起身,当胸一把抓住,恶狠狠的道:“你们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小杭儿,你在孤府上近十年了,怎么就养不家呐?”杭士杰毫不退缩,仰起头与他对视道:“奴婢斗胆问王爷。若陛下颁下旨意,要王爷与公主成亲,王爷敢是要抗旨吗?”魏允之道:“抗旨便怎样?老子顶瞧不起,拿着自家姐妹女儿,卖东卖西,以求苟延残喘的。呸,什吗东西!”杭士杰道:“王爷不是无知百姓,当知抗旨是什么罪?”魏允之了然道:“原来,杭总管是怕受牵连。”一把推开他道:“你即刻收拾了包袱,滚回陛下那里。”杭士杰打地上挣起来跪好,双眼直视魏允之道:“奴婢对王爷的忠心。王爷是不会信的。也罢,若王爷定要一意孤行,奴婢生死都随着王爷。”
魏允之愣了一会儿,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
杭士杰到王府近十年,除了才来的时候,魏允之打量他几眼外,几乎都没拿正眼夹过他。
如今,魏允之缓缓的坐在他面前,用手指描画着他的眼眉。当手指落在唇瓣上之时,出乎意料的,柔软润泽。魏允之眯起了双眼,轻声道:“小杭儿,其实你一点儿也没变老。”说罢,照着那微微张开的唇,吻了下去。
杭士杰只觉眼前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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