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原本想做个顺应民心的决定,结果却是被越搅越糊涂,最后想到了当初陪他起兵的裴寂和刘文静,或许他们能给他一个正确答案。
刘文静一直以与裴寂抬杠为乐,此时听到裴寂支持的李建成自愿放弃太子之位,大赞这正是可以避免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好契机,不如顺应他们的意思,改立李世民为太子,另外给李建成一个头衔,皆大欢喜。
李渊对刘文静的意见不置可否,再去问裴寂的意思,以为他肯定是引经据典地论证嫡长子比次子更适合继承皇位,不料裴寂对是否打破长子继承制不置一言,只是对李渊道贺。
“有什么可恭喜的?”李渊听得莫名其妙。
“太子殿下不愿做皇帝,秦王殿下却愿意想皇帝,皇位该有谁来继承,还需要讨论吗?皇上有个如此贤明的继承人,实在是可喜可贺。”
“你的意思是让世民继位?”
裴寂却是摇头,接着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皇上觉得做皇帝好吗?”
李渊考虑了一下:“有苦有乐。”
“何为苦?何为乐?”
“做皇帝要心系百姓,要处理无数的公务,要平衡朝中势力,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烦恼,有时候朕真想早点退位算了。但是做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还有很多常人享受不到的享乐。”李渊说到这里时,开始有些吞吞吐吐,“要朕一下子放开这些权力,还真有些舍不得。”
“那么大唐需要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还是一个耽于享乐的皇帝?”
“开国之初百废待兴,自然是需要勤政爱民的皇帝。”
“那么做勤政爱民的皇帝和做耽于享乐的皇帝,哪个更快乐呢?”
“自然是耽于享乐……”李渊明白了。
“太子殿下不想做皇帝,因为他只看得到做皇帝的义务和烦恼,看不到做皇帝的乐趣;秦王殿下想做皇帝,他眼中的皇帝又该是什么样呢?”裴寂捋了捋长须,“皇上,应该由谁来继承皇位,还需要考虑吗?”
“可是建成他……”李渊还有些犹豫。
裴寂以为李渊是心疼李建成过于操劳:“太子殿下从起兵到定国,对大唐劳苦功高,若是再逼他做个克勤克俭的皇帝,确实未免太辛苦了些,甚至以太子殿下的心性,很可能会操劳过度,以致英年早逝。臣也十分心疼太子殿下为了大唐不顾自身,但是他一人的辛苦,换来的可能是大唐千秋万世的繁荣。一人的辛苦与天下百姓、大唐基业孰轻孰重,请皇上自己掂量。至于刘文静……”裴寂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屑,“刘文静的才能谋略确实在众人之上,但生性猜忌阴险,忿不顾难。立储何等大事,他却丝毫不考虑大唐将来,只顾与臣抬杠,向皇上进谗言,其丑言怪节已经显露。当今天下未定,外有劲敌,今若赦他,必遗后患。”
李渊沉默半晌,得出了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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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和刘文静都是李渊的心腹,而且二人一个支持李建成,一个支持李世民,朝中文武百官在立谁为储君的问题上分别唯此二人马首是瞻,直到刘文静被处死。
李渊处死刘文静用的罪名是莫须有的“谋反”,但是朝中嗅觉灵敏的老政治家们看出来了,李渊这是杀鸡给猴看。以后要是有谁再敢提让李世民继位,刘文静就是他们的榜样。
原来父皇不是仅仅稍微有点偏心裴寂,而是喜欢裴寂远远超过刘文静,刘文静从头到尾都是自作多情,真是可怜。刘文静被杀的消息传出来,秦王府的幕僚不胜惶恐,生怕哪天李渊一时头脑发热,就会把李世民处死,免得他太爱出风头,最后弄得功高震主,对李建成产生威胁,李世民自己却只是感慨于父亲对裴寂的偏爱。
听到刘文静被处死的消息,李建成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下朝就去追问李渊。
“你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国,世民除了打仗以外还会什么?”李渊却对李建成要求改立李世民为太子的要求嗤之以鼻,“就算是打仗,也是因为有你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才能有他秦王的赫赫军功。朕要是把大唐交到他手中,只怕他会是第二个隋炀帝。”
“他不会!”李建成难得的激动,“他已经做了一辈子好皇帝,这辈子他还会为大唐开创一个盛世。”
“好皇帝?你做霍去病的时候他是汉武帝,你做比干的时候他是谁?”
“他……”李建成垂下眼,“史书上写的不一定是对的。受德……帝辛其实是个明君,是我这奸相误国,才导致大邑商在他手中灭亡,他才会被史官诬陷为商纣。他其实……”
“不用说了!”李渊打断李建成,“不论史书上说的是真是假,商纣是亡国之君,总是事实。朕绝不会让大唐落到商纣手里!”
“父皇,儿臣从来不曾求过父皇任何事,就当是让儿臣任性一次。如果世民这辈子不能当上皇帝,他就会受到天庭处罚,形神俱灭。”
“要是让商纣当上皇帝,只怕形神俱灭的就是大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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