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南竹心里暗惊,努力保持着镇定,然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情绪。
“不过如此。”
南竹听得对方淡淡的吐出四字,接着那手一松,自己的头再次获得自由。
“进屋。”不看南竹一眼,黑衣男子转身步入那狭隘简陋的屋子。身后南竹,犹豫片刻,便尾随而上。
才入那屋,尚不及南竹关合屋门,便听得“砰”一声。
南竹瞪大双眼,就见那男子揪着胸口 ,一手撑着床沿,却已是双膝跪地。
见此情形,南竹不疑有他,立刻合上木门,继而走到男子身边。这一回,男子主动向南竹伸出手来。
南竹心里吃惊不小,然而却丝毫未曾犹豫便搭上了男子的脉搏。
认真的面容带上肃然,接着眉心微微蹙起。黑衣男子恰巧抬眼,见得南竹此刻面容,心底竟是微动。随后,又对上南竹的双眼,立刻被眼底露骨的责怪惊住。
唇角微翘,黑衣男子竟是露出笑容来。连他自己也莫名的情绪,来的突然却无法抑制。
“从未料到,师父过世后第一个如此待我的人,竟会是个又哑又丑的青楼奴仆。”男子的声音沙哑,即便不带任何情绪,也带着森森的寒意。
南竹不语,伸手在男子面前划书着:你的伤需要好好调理。
男子敛了笑意,看着南竹,半饷淡淡开口:“阎绝杀。”
南竹错楞,不解的看着对方,随后似是恍然大悟。而男子却已不再言语,躺上那简陋的床铺,闭上双眼。
苦涩一笑,南竹想到的是:今日,怕又只能在地上睡过了。
才这么想着,那床铺上的人动了动,声音自南竹面前传来:“上来。明日将药材备齐。”
上去?上哪儿去?
南竹傻傻的站在原地,而床上的阎绝杀却已不耐烦。狠狠睁眼,一把拽过南竹,将他拉上床榻。就着简陋的床铺,将人一半环在胸前。
南竹吓得不敢动分毫,此人行为放肆,性格乖张,又任意妄为。自己还是少惹为妙。只盼明日尽力将药材配齐,让他伤势早日好转离开。
然看着南竹瘦弱背影的阎绝杀,可不如南竹所想。自刚才在暗处听得几人对话开始,他对南竹的看法又有了改变。他很想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让身前此人眼底出现——绝望。
只是如今,自己尚且不能将他带走。得知齐澜行踪后,自己必然要去了结这笔麻烦的买卖。更何况,黄泉楼里,尚有几桩不得不处理的要事。
至于这名唤南竹的小哑巴,待那些琐碎了结,再来带走他吧。想来,那齐澜买下他,还不知是否能留着命再来带走他不是么?
如此思索着,阎绝杀竟又扯了扯嘴角。
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他今日在此脸上露出的笑容竟已抵过了过去以来的二十年。
一夜无梦,南竹睡的极好。醒来发现床上已只有他一人,不仅后知后觉的一身冷汗。他竟然能在这么危险的境况下这般熟睡,看来自己那份美其名曰随遇而安实则为无脑的心态,比以往更胜一筹了。
床上留有一张字条,简单的写着守字。南竹无奈一叹,准备先行梳洗。而正是这时,门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南竹,我能进屋吗?”
是晚翠姑娘的声音。
南竹不做犹豫的开了门,但见晚翠一脸急喘,尚未歇停便拉起南竹的手往外头走。南竹不明就理,但也没有阻止。
“南竹,陆云要走了!”
脚下跟随的步子硬是一顿,随后便再也不动了。
晚翠感到南竹的异样,也跟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怎么了?我便是来告诉你的,大家都在为他送行。”想到昨晚及之后陆云独自寻上自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晚翠觉得无论如何也该让俩人再见上一见。
可,南竹却似钉在了原地,双脚再也不移一步。
“南竹?”
南竹缓缓的挣开了晚翠的手,冲着晚翠摇了摇头。
“你……不愿送他?”
南竹沉默了片刻,竟是转身往回走。
“南竹!”晚翠毕竟是姑娘家,心思自然细腻。唤住南竹,不禁道:“昨日各自离去后,我未曾料到陆云会来找我,也未曾料到他会告诉我那么许多。南竹,其实陆云一直对你……”
南竹猛地转身,那眼神阻止了晚翠快要出口的话。
俩人对视许久,晚翠才错开眼神,喟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不去也好,那我先一步去为他送行。还有,这是陆云口述,我代笔的信。”
南竹接过那封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晚翠离去,才转身默默的盯着那封书信。
良久,他未拆开那封信,而是直接将他藏进衣中。
有些事,他明白自己不该要,也根本……要不起。
“分明是想前去,何必隐忍。”
突兀的声音响起,引得南竹侧目。乍见来人,南竹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他知道男人武艺高强,可这还是头一回见他日间如此随意的在楼里出现。
在他想来,男人来此的目的不一般。那夜,自己亲耳听见他的质问。而自己如今名曰的主人齐澜,又不知是何方神圣。
然对南竹来说,无论他们谁是谁,又有何作为。自己要的始终未变,如今不会,将来亦不会。
进退有度,方可得闲然;举善有常,方能安生活。只是有时,明知山有虎,却身不由己,只能向那虎山行。
移开视线,南竹微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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