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扭头看了沈亦一眼,沈亦尴尬地与他对视了两秒,这才想起礼物还一直攥在手上。
“生日快乐。”
小男孩看到礼物,连“谢谢”都没说,马上抢了去坐在一旁拆开来。
她仪式性地“斥责”了几声儿子,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去教导他该如何讲礼貌,只对着大儿子无奈地笑了笑:“他第一次见你,有些怕生,不太懂规矩。对了,先坐一会儿吧,饭很快就好,呆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我们母子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那个男子也一脸客气地笑道:“是啊,一起吃个饭吧,都是家里人。”
都是家里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沈亦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我们是家人吗?
且不说和我血缘相关的母亲,我跟你,完全就是陌生人呀,还有那个只有一半血脉的弟弟,他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沈亦的脸维持着尴尬的笑脸,站在这个明亮而陌生的客厅中央,他突然觉得很累。
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停留。
他默默地把脸转向母亲,继续笑着,却不再打算勉强自己:“饭就不吃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呆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扯了个很明显的谎,也不管对方会不会看穿。他只知道,自己是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母亲似乎有些受伤:“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的吗,这么快就要走了?”
“不吃了,不太方便。”沈亦不再看母亲的脸,转过身就往外走。
“小亦!你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妈妈?”身后的母亲,声音中已经带了些颤颤的哭腔。
他虽然不忍,但仍旧没有转过身去,只是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妈,我从来没恨过谁,真的。只是,家里有人等着我回去。”
走到门边,他回头看了站在客厅里的母亲,她一副忍着眼泪的模样看得人心碎,然而他还是没有心软,向她微微笑了笑,便关上了门。
关上了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进门开始便一直闷着的胸口,终于可以舒畅地呼吸了。
妈妈,虽然一直都会是他的妈妈。但如今,自己不再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她如今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家人。
今天,他算是亲眼确认了这一点。
不是所有血脉相连的人,都是家人。也许曾经是,但不代表以后一直都会是。
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原以为这样的过程一定是痛苦而艰难的,没想到也可以这么简单。
并不妒嫉,也不恨,虽然有那么一丝心酸和苦楚,但并未如想象般的难以忍受。
走到外面时,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深呼吸了一口盛夏夜晚的空气,淡淡的栀子花香中,他想起秦阳。
回家的步伐忽然轻快了许多。
是啊,家里,还有个人等着我回去。
半年前,父亲和雪姨决定接受公司给予的机会,到美国的总公司工作。
作为工作狂人,他们深知得到美国总公司的赏识并不容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在那里打稳根基,平步青云并非难事。所以,当他们决定接受这个机会时,他们并不是作出了去国外工作几个月、或一年两年的决定,而是决定了,要在海外定居。
父亲问沈亦,愿不愿意去美国读书。沈亦拒绝了。
他和父亲的关系向来说不上好,况且再有一年他就大学毕业,要他在这个时候抛弃国内的生活,去一个全新的国家重新开始,他说什么都不愿意。
父亲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决定,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再说服他,只是淡淡地说尊重他的决定。
令人意外的,反而是秦阳。
秦阳会拒绝去美国,是谁都没想到的。但不管雪姨如何苦苦哀求,苦口婆心地劝说,秦阳都不肯改变主意,只说自己要留在中国。
雪姨自然是不肯,毕竟秦阳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果不去美国,留在中国也没人照料,她前往美国后公事繁忙又很难抽出时间回国,一年也许都不会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一想到这,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既想跟儿子在一起,又不愿意放弃前往美国的机会。
沈亦当时也受雪姨之托,去劝过秦阳,也问过为什么他不肯去美国的原因。但那个倔孩子什么都不肯说,只一口咬定自己不喜欢美国,然后就死死地盯着沈亦。
沈亦被他盯得不自然,只好宣告投降。
那段时间,由于秦阳毫无理由的倔强和雪姨的不肯让步,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好。后来,沈亦终于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秦阳可以先留在国内完成学业,待高中毕业后再前往美国和雪姨团聚。在他留在国内期间,沈亦会从学校搬回家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鉴于母亲的再三哀求,秦阳勉强同意这个决定。
三个月后,雪姨和父亲都飞往美国。这个家只剩下沈亦和秦阳,这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兄弟。
经过小区公园时,沈亦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灯光。已是夜里八点,其他楼层全都亮着灯,唯有自家所在的楼层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看来秦阳还没回来。
他有些失落,放缓了脚步往家走去。
成为兄弟的两年时间里,他和秦阳几乎没有吵过架,一来沈亦不是性格严苛的人,二来秦阳虽然不喜欢讲话但也没有什么坏脾气,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也一直互相尊重,极少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像昨晚那种情况,确实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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