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问他如何得知此事的?凤弦回明了。君上忍不住将他细细打量一番,思付道:“若芳华是个堂堂正正的女儿,倒与他很是相配呢。唉,不知他将来怎生是个了局啊?”
正想着,芳华在一旁紧咬不放道:“官家是恩准臣的请求了吗?”凤弦有些紧张的望着君上,君上端了茶缓缓饮一口道:“你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废除一条法令谈何容易,若像你说的这般简单,我早就将它废弃了,又怎么会有今日之事?赵昕是先太后的娘家人,若此时提出废除夷三族之法令,莫说是群臣不服,便是百姓也会骂我,徇私袒护皇亲国戚。”芳华道:“官家已将赵昕,并几个从犯定了斩立决,又查抄了他们的家产,哪里来的徇私袒护一说?”歇一歇又道:“听官家之言,想来也是对此法深恶痛绝的。如今此事迫在眉睫,难道官家怕被那些糊涂人误解责骂,就要奉上一二百条性命去讨好他们。以此证明自己是公正无私的明君?官家是一国之君,却要去讨好臣下……”话未讲完,令德陡然起身,指着芳华的脸喝骂道:“逆子,这是你为人臣子该说的话吗?还不跪下!”
凤弦知道他不怕事,却不料他不仅不怕事而且不怕死。一时竟吓得冷汗直冒,不自觉的向前蹭了一步,将他挡在身后强拉着跪下道:“官家恕罪,官家恕罪!他果然不识朝中之事,心心念念只想着救人。求官家且看他一片赤子之心,宽恕了吧。”芳华向父亲叩首道:“儿子若为此事丢了性命死而无怨。”又对君上道:“臣已有功名在身算不得小孩子,自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犯颜直谏想来也不至于连累家人,官家若要斩臣臣甘愿受死。只是……”说到此,两眼定定地望着凤弦道:“容臣到那厢问他几句话。”
君上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灰败,嘴唇慢慢的泯成了一条线。那个地方又在隐隐的作痛,他不敢在神情上表露出丝毫痛苦,更不敢用手去按,只怕被令德看见。缓缓的调整呼吸,努力使声音显得平静无波,低声道:“芳华就是怎么看我的吗?”芳华没有回话,他对君上十分的失望。一时想起晴池的话,君上果然没有一丝帝王该有的霸气。
☆、第十一回 意绵绵两下诉幽梦 恨浓浓一人作狂舞
令德望着君上眼中浓浓的悲凉,几欲起身向前安慰,又恐自己把持不住,在芳华与凤弦跟前露出马脚,只得倒身下拜连连请罪。君上嘴角微露一丝苦笑,正要唤他起身,猛听得凤弦在哪里惊叫了一声。二人看时,只见芳华俯身倒卧在地不醒人事。君上脸色大变,猛然想起屏风后桂圣人还在。足下稍微一顿,凤弦已抢先将芳华抱在了怀中。
外头的人听见殿内动静有异,全都赶将进来。君上瞧见忆昔也在其中,立即便明白了,难过之余不免又有些庆幸。他的手按在小几上支撑着身体,眼睁睁的望着倒地不起的芳华,却不能做出丝毫惹人生疑的举动,只得默默地在心里唤着那个孩子的名字。
时鸣见凤弦紧紧地抱着芳华,神情焦急万分。一面不住呼唤,一面拿手去抚揉他的胸口。慌得他上前扯住凤弦的衣袖道:“不敢劳动衙内,还是让小人来吧。”不由分说,将芳华抢到自己怀中抱了。忆昔方要命人传御医过来把脉,时鸣忙道:“想是天气热了,公子体弱有些耐不住,快拿冰过来。”不等小黄们去拿,凤弦已用自己的手帕子,包了一块递过来。急着救人时鸣也顾不得许多了,接过将它贴在了芳华的颈侧。君上忙叫忆昔领着时鸣往后殿歇息。
方要吩咐凤弦退下,隐约听得芳华含含糊糊的叫了声。时鸣与忆昔自然是听清楚了的,不觉皱起了眉头。这时芳华又唤了声,君上急走两步道:“‘泊然’是谁?”时鸣不及作答,凤弦听了哪里还按捺得住,抢上前抓了芳华的手急急回应道:“守真,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守真你醒醒,快醒醒呀!”君上与令德越发的惊奇了,众人皆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们。
时鸣对忆昔使了个眼色,忆昔忙道:“回官家,先将四公子安置好再问不迟。”一面说,一面引了时鸣至后殿君上小憩之处,将芳华放在铺有象牙席的床上。又让人多拿了几盘冰进来,端了碗冰酪放在床前小几上,以备芳华醒来进食。清退了闲杂人等,忆昔与上林也退了出去。
此刻芳华已渐渐苏醒,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唯眼前之人让他心有所安。君上与令德,时鸣三人见他两个默默执手相望,看那神态竟不像是才认识的,倒像是有很深的情分在里面。君上心下微微一动,唤了令德,时鸣至外间说话不提。
自雅风楼相会到今日此时,芳华与凤弦才有这难得的独处之时。凤弦将冰块儿轻放在芳华的额上,低声问道:“可好些了?”芳华嘴角微微一翘道:“已不妨事了。”又侧头张望道:“官家与爹爹到哪里去了?”凤弦扶他躺好道:“在外头说话了。方才是中暑了吗?”芳华道:“我也不晓得。那会子只觉心里头一阵乱跳,便不醒人事了。”凤弦道:“且把这个吃了散散暑气。”说罢端起那碗冰酪,拿了银勺子来喂他。芳华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一个温柔服侍,一个低眉承受,一切做来皆是这般熟悉自然。直到那碗冰酪喂完了,二人才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芳华望着满面绯红的凤弦,有些窘迫的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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