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谁是你的夫君?!”
也许是酒力终於终破了自制力的最後一道防线,新娘开口的同时,他大吼了出来,在绝不该大
吼的时机──他的洞房花烛夜。
坐在床边的人显然被吓到了,身体猛地一抖,喜帕便滑落下来,露出一张被涂得粉白的面庞。
“你记住,我不是你的夫君……”戎易扬豁地站起身来,对著面前素不相识的结婚对象,面露
狠绝之色,“你我不会有夫妻之实,所以,别以为你从此就可以荣华富贵,以少夫人自居了,我这
里没有你的位置,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明白吗,不然等著你的只有休书一封了!”
冰冷的声音似乎在屋中回荡了许久,大红喜字还在烛光映照下明明暗暗,然而方才还残存的那
一丝柔和的静谧,已经荡然无存了。
新娘沈默,深深吐息,苍白的脸蛋看不出表情。
“这话是什麽意思?没记错的话,我是被你们三王府的轿子抬来的吧?”
轻启红唇,依旧清亮温淳的声音,却说出了冷硬的话:“你该知道,若不是王爷和夫人对我们
族人慷慨,我也不肯穿上这身讨厌的衣服!”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起了三分怒火,三分挑
衅,剩下的却都是不可辱没的高傲,“所以,我才要你听清楚,我是为了保你才来的,若是亏待我
,你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还有你那些爱而不得的怨气,不要发泄在我身上!”
哗啦一下,满桌的盘盏瞬间都被扫落在地,詹肆月知道是自己那一句“爱而不得”触到了对方
的逆鳞,却依旧不肯妥协地直视著那双盛怒中的铅灰色利眸。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戎易扬冷笑,走到床前,居高俯视著,垂下的眼睑不见眸光,却仿佛暗藏了伤人的利剑一般,
叫人从心里害怕。
“还真敢说啊……在我面前讲这种话的,你,可是第一个。”
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却带著可以让人顷刻冻结的寒意,狠捏住詹肆月下颌的手指也像铁钳
一般冷硬,“呵……保我?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自己真有这样的能力?可笑……什麽并族,
什麽山神,这些留著吓唬你们自己就好,我、不、需、要!”
沈重的压迫感从头顶降下来,詹肆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几分,但还是尽力摆出一副毫不在意
的样子,用来掩饰内心的动摇。
“既然不需要,你还去族中选亲干什麽,又为什麽千里迢迢把我带到这里?”
“哼,这你可不该问我,婚事是我父母的意愿,而卖了你的……”戎易扬嗤笑一声,“则是你
们尊敬的族长。”
“你胡说!”詹肆月挣脱钳制,直起身子激烈地反驳,“族长并没有卖了我!”
“不是卖?那又是什麽?”戎易扬反问,“王府送去的十万金,不是已经被你们族长中饱私囊
了吗?”
“什麽中饱私囊,那些金子是要用来修筑河坝的!”
“修筑河坝?哼,有不同吗?只要你们收了钱,我带走了人,这就是交易,是买卖。”
“不、不……”詹肆月急切地摇头,想要否定这种说法,然而却找不到任何否定的理由。
“不什麽呢?能换一座河坝,你也该满足了吧……觉得挺骄傲的吧,所以才能有这麽大的胆子
……不过可惜的是,十万金,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你……更是一文不值。所以,别太
高估自己,口出狂言之前,先把自己的分量掂清楚吧!”
无情的话语刺痛人心,詹肆月忍不住鼻尖的酸涩,眼角也微红,却终究没有落眼,他的自尊在
强撑著,宁愿选择沈默。
不,他更应该检讨,检讨自己之前的愚蠢作为,他死都不该去催促这个人来揭开喜帕,因为这
喜帕下面的东西,除了失望,就只有给他的羞辱了!
“没话说了吗?”戎易扬满意於这种沈默,毕竟今天不适合争吵,父母沈浸在喜庆中,他不想
把事情闹大。
但詹肆月却不关心这些,他更想做的,则是逃出这间满是红色的屋子,他、他不能在这里白白
受辱。
然後,他真的照自己的想法做了,猛地跳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戎易扬撞去。
戎易扬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攻击自己,侧身一闪,詹肆月就直直扑到桌脚上,头饰散落了一地,
样子狼狈不堪。戎易扬刚想开口骂,可他立刻爬了起来,跑去打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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