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方才在庄外柿林乃至步入山庄以后,这女子都面无波兰,仍旧那副半点情感看不出来的模样,不成想见到莫舟流不过弹指瞬间,她竟像突然有了灵魂。
铁手追命心中的疑惑好奇,随着与阮宓秋的接触,只变得越来越深重难抑。
同样难以忍耐的还有满心的焦急。
按着阮宓秋讲述的种种,卢长生、甘祁涵、郑乐死于内讧相残,卢家无辜而死的十数人是被无名凶手谋害,卢长生卖出的孩子不知往哪里去了,软禁的孩子却另在别处。
要说这案子本来就乏线索,得了阮宓秋的讯息后,也还是雾蒙蒙的。
是故,对阮宓秋的话,铁手追命绝不敢尽信。
——他俩必要查出真相,除此之外,也非要把困在那“青阳谷”的女孩们救出来不可。
可是阮宓秋横竖不说青阳谷在哪,铁手和追命两个又没法去撬开她的嘴,二人也曾想过,她可能还在撒谎,这世上也许并没有这样一个山谷。
但他们不敢冒险。
那些遭逢厄运的孩童,无论是否还在生,无论是否救得下,他们总得去试。
阮宓秋抓定这根救命稻草,不到生死关头,怕是不会吐露真相了,所以铁手追命也只能勉强把那股急火压下去。
很苦。
简直已是焦灼焦虑焦躁、忿怒愠怒郁怒中作乐。
更须得戒躁拗怒。
铁手要平和向来是更容易些的,追命还得要喝下三四口酒,才真个能和和气气地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阮宓秋和莫舟流。
女子轻轻推搡着少年人。
“流儿,这两位是四大名捕中的铁手二爷和追命三爷,你须得好生招待,千万不要怠慢了。”
莫舟流听得是铁手追命,即刻满目崇敬地施礼拜见。
“久仰四大名捕威名,二爷三爷光临敝庄,小侄荣幸已极。”
四大名捕的事迹他知道不少,早为这些有情有义、有理有担当的真英雄所折服,可惜不在江湖,今日得见实是意外之喜。
铁手还礼正色道:“少庄主多礼,我等冒昧前来,却是不合贵庄的规矩。”
其实莫舟流的父亲,亦即泉帛山庄前代庄主莫逸已殁去多年,但因莫舟流年少,坊间称他还是唤一句少庄主,从未听说他有不满过。
“二爷哪里话,我平日想请你们还请不到呢,今天多亏了姨娘,才算圆了我一见四大名捕的夙愿。”
铁手听他登时换了熟稔口气,眼睛里也满是真诚喜悦的光芒,便知这年轻庄主果然仍有少年气息,客套话说多了恐怕要厌。
他直觉莫舟流是个好孩子。
好,是生活和心情的好。
铁手从不妄论人善恶优劣,——尽管他确实会因第一印象而对人产生不同的感受,见的人太多,这也是免不了的。
莫舟流看起来就很容易相处,尤其是在他和阮宓秋站在一起的时候。
这兴兴奋奋的少年,刚跟铁手说了两句话,又赶忙吩咐人准备酒水饭菜。
“把我爹藏的酒都拿出来!”
他说完,还看着追命得意地挤了挤眼。
“公事在身,不敢贪杯,”追命哈哈笑了几笑,语声顿转,十分郑重地说:“莫少庄主经营有方,城里时见贵庄子弟走动,看来都颇有神气。”
莫舟流摆摆手,眉头也皱紧了。
“平日没这样多人,最近有些个偷小孩的恶人猖獗,我让他们在城里待着,留心消息。”
铁手闻言急道:“怎么,泉帛山庄也出了事?”
“二位莫要误会,小侄庄里没人遭殃,”莫舟流脸上忽然出现一种糅合不屑和豪爽的奇异神色:“庄里没有小孩,但有的是钱,我愿意出人出钱,钱够了,凶手应该也能抓到了吧。”
他才说完,已看见阮宓秋正摇头望过来。
“哎,我这破嘴,就会胡说八道!”
铁手和追命互相看了看,仍是由铁手接道:“少庄主热忱慷慨,有志为民,自然是好事,官场腐败事多,本来也该不平则鸣,只是公门弟兄亦有许多刚直英勇的正派好汉,无不希望这贼人早日伏法,为了追捕凶犯俱是不怕劳苦伤痛,有他们在,少庄主对此事不需太过无望。”
“嗯。”
莫舟流抿唇默了半晌,才沉沉一应,忽而又转向阮宓秋笑道:“姨娘终于回家,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走,家里现在有池塘,姨娘能吃新鲜藕了。”
铁手和追命也默默望向了阮宓秋,他们已看出来莫舟流甚至整个泉帛山庄的人,都非常欢迎和爱戴她。
阮宓秋有人命案在身,势必无法就这么留下,但若能以此为契机,获知青阳谷所在和无名凶手的可能身份,铁手追命愿意帮助她与家人长久团聚。
只是她对泉帛山庄似乎并无留恋。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八日之期大概算过,就是量一量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然后模拟一个不太夸张的日速那样,再加上中间兜圈子的时间,所以不够准确,但也并不是随便诌的。
要八天是有原因,主要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铁手喊醒追命的方式。私心非常爱脑补老三全神戒备的睡觉,虽然有点小心疼,又觉得那样的姿态非常帅气,在这种情况下想喊醒而又不他,设定是要先破气,大师兄自带气场可以破,小师弟可以拔剑破,二哥就用这种潜入并安抚的方式破。
羞羞///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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