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是在七岁那年发现的,那时候我很容易摔倒,不知道原因,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身体不平衡,于是没有告诉家人。但之后越来越严重,我不得不待在轮椅中,但这只是开始,一开始不能走,然后到全身,最后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现在离最后一步也不远了。”
“那段时间我会把一切完好的东西砸掉,或者直接用□□击碎,有时候甚至想着直接拿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来那么一枪,结束这无尽的苦难。妈妈以泪洗面,爸爸摇头叹息,他们老的很快,我意识到这种发泄行为无济于事,只能让身边的人担心,于是渐渐收敛了情绪,变得沉默。以前我总是静不下来,在田野间奔跑,在树下看蚂蚁搬家,十分野性。病了之后爱上了学习,进入寰宇网络的虚拟图书馆,渴望用浩如烟海的知识填补心中的空缺。”
“我接受了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的事实,但无法忍受来自别人同情的眼神,于是搬到了庄园,陪着我的只有斯通纳。它懂我所有的指令,但不会流露出悲伤或同情的眼神,永远忠于我,不会背叛。我想,这样活着也不是不可以。我在它的脑海里存着一道指令,如果有一天我的食指也失去了控制,那么这道指令将会执行,将我燃烧成为灰烬,撒向星辰大海。”
谢泽看向他的侧脸,看到他的眼睛,亿万浩瀚星辰倒映在瞳孔中,仿佛有墨汁晕染,将其染成黑色。
“毕竟对于活着,我已经尽力了。”
“那是什么让你提前了自己的计划?”
“我患上了冰冻渐离症。”(*注:冰冻渐离症,作者编的,不要当真)
“这是什么病?没有听过。”
“是一种针对大脑的病,人会逐渐忘记从前的事情,智力也会渐渐消失,直到最后成为一个白痴。”
谢泽不禁动容。他想,老天在优渥一些人的时候,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将苦难加诸在另一些人身上,厚此薄彼。
兰斯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和他正面相对,看到了他的表情:“你在可怜我吗?不必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我这一生灵魂困在沉重的躯体里,现在终于要告别它,或许这时候祝福更合适。”
飞船这时候响起警告声:“即将进入跃迁门,请乘客系好安全带,即将进入跃迁门,请乘客系好安全带。”
谢泽在电光石火间有了新的念头,他将兰斯固定在轮椅中,然后将轮椅的扶手固定到透明的舱壁上,自己则是拽住活动室边缘的拉环,在一旁当护草使者。活动室的所有物体被锁在原地,避免飞船加速和减速过程中直接撞到人身上,把人撞成残废。
兰斯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请你看宇宙最绚丽的风景。”谢泽促狭地笑。
在宇宙中,远远地看跃迁门就像看大海上的灯塔,散落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每一个跃迁门的建立,意味着这附近有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系,或者改造后可以让人类居住,就像蒲公英,被风一吹,散落到天涯,文明自此扎根。
跃迁门呈圆形,边缘泛着高亮的白色光芒,中间跳动着蓝色的弧,像恒星表面的太阳风。门前有空间站收费,电子结算后,闸门打开,高亮的蓝色弧光跳跃,让飞船通过,之后慢慢褪去颜色,又恢复漆黑如常。
缴纳了过门的费用,幽灵号的身体逐渐消失,进入五维空间。
对兰斯来说,那是一次终身难忘的回忆:他的大脑异常活跃,身体变轻,有种它再次接受自己控制的错觉。他看向透明的舱壁,无数道光芒进入他的眼睛,忽明忽暗。
他知道那是星辰的光芒,有些是几年前发射出来的,有些是几百万年前发出来的,也许有一些是宇宙在最初爆发时就发出的光芒。如今那些发射出光芒的恒星或许已经度过几十亿年的时光,走到了暮年,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不断地坍塌,最后形成黑洞。也许是经历下一次爆炸,最后分解成的原子重新组成了新的生命,延续着宇宙的光辉。
铭记在心中的,是亿万星光注视下身体重新轻盈的感觉,尽管只有短短一瞬,但足够让人热泪盈眶。
朦胧间,他耳边似乎传来星辰的吟唱。那是生命诞生之初的旋律,指挥着每个基本粒子运动,仿佛有一道蓝色的光芒进入他的身体,抚平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恨不平,让他的灵魂重新变得平静。
谢泽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低落到他的脸上,他解放自己的右手,摸了摸那处,是一滴眼泪。
他高估了自己手臂的力量,从下一个跃迁门出去的时候飞船减速,他直接撞到墙上。舱壁发出沉重的碰撞声,他喉咙深处冒出一声惨叫,从舱壁反弹到房门,路上和各种桌椅相撞,停在房门,滑落在地,捂着脸,鼻血肆流,从指缝渗出去。
军刀在听到他的惨叫声后跌跌撞撞的往活动室跑,以为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打不开门,直接用戒指解锁。
推门进入的时候,谢泽因为头晕眼花正在回血,结果又遭受了致命一击:他的脸和墙壁再一次亲密接触,鼻子遭受二次攻击,他感觉自己的鼻梁骨已经摇摇欲坠,发出了罢工的讯号。
是谁?究竟是谁?这简直是谋杀……颜值!谢泽热泪盈眶,痛的。
军刀在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才明白门后有人,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壮胆,走了进去。刚跨出两步,直接被谢泽提着领子按在墙上,将鼻青脸肿的脸凑到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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