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错人了,我虽然认识一位常凌歌,但他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而且早已隔世隐居,我和他的关系也并不近。”说着,便坐在椅子上,用干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古琴,由琴身,至琴弦,手法柔和的拭去每一寸尘埃。
“你当真不记得过往?”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说谎?”
二人就这样无声的僵持了许久,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九歌缓缓站起身去浸湿干布的时候,才猛然发觉,房内已经只剩他一人了。门户全都关闭整齐,要不是桌上喝剩了一半的茶盏,他或许真的会以为,那是自己刚刚做的一场梦。
黑衣男子离去了,那种紧绷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楚九歌失力的瘫坐在榻上,仿佛他所熟知的世界早已离他远去。
楚九歌努力的回想,却丝毫不能回忆起过往的一丝一毫,脑海中满溢的,只有日复一日靠弹琴维持生计的平凡生活,索然无味,却又甘于安定。
他从未奢求荣华富贵,却还是被夺走了一心追寻的安稳,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折返回去,找常凌歌问个清楚……
楚九歌感觉自己似乎太过单纯了,因为,人是一种狡诈的动物,这世间,能觅得几人对你真心真意呢?
自嘲的笑笑,楚九歌默默的望着桌上的古琴。
那是他唯一能够聊以慰藉的朋友了,时至今日,恐怕能随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也就只有这把古琴了。
楚九歌的内心是恐惧的,不为自己是孤身一人,也不为自己是失心之人,只为已经暗暗感受到的,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
楚九歌知道,这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即使有着温暖的床铺,他也因为不速之客的来访而全无睡意。
唤来小二端来一壶清酒,斟满杯盏,望着窗外的明月,沐浴着清风,一饮而尽。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楚九歌轻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醉意了,在这种时候,不知为何,他只想吟这一句诗。
当年从激痛中清醒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面对身边的古琴,手指却像受什么指引一般,能够悠扬的弹奏出一曲《花间辞》,随之附吟这句诗。
或许这是过往云烟,留给他的唯一记忆吧。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悲惨的遗忘。
第4章 ·第四章·波澜不惊度贺兰
楚九歌离开珂国,进入楚国境内的第三天,珂国就再次发生灾情,热病迅速传播,百姓民不聊生,横尸遍野,疫情严重,无奈之下,在推迟了半月之久后,珂王终于无可奈何的低头,降服于南国,珂国不攻自破。
而南君恣睢也笑纳了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然而在他接过了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遣装备齐全的军队进入珂国,屠杀所有病患,并将未染病的百姓带至边境隔离,大规模填埋死尸,并封锁了原珂国的土地,防止疫情继续传播。
楚九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有染病,并且早早的离开了珂国,其次便因南君的暴戾而感到不平不满。即使不是自己的子民,可既然珂王已经降服,又何必屠杀这么多人?为何不是派大夫去治病呢?
不过政局的事,他又怎么插得上口,何况目前听到的都仅仅是一面之词,谁知道真正的情况是怎样的。
可南君的性情,确实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
楚九歌依旧是穿着素色单衣,头上盖着素色的薄纱,抱着古琴,背着行囊,走在略显凄凉的街市上。
楚国的街头,有一些担忧前景的人在聊天,他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常会听到一些别国的新闻,比如什么齐国的公子已经暗中逃出齐国了,姬国的国主已经病危之类。
只不过是真是假要看自己的分辨,毕竟改换国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定下来的简单事,天下五国目前保持着可笑的“和谐”,一旦其中一根柱子出现裂纹,整座建筑都会倒塌。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歇息的时候,楚九歌就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望着脚上沾了些许尘土的白靴,心中暗暗叫苦。如果不是生在这么个混乱的时代,他又何必颠沛流离呢?
自从在珂国的最后一晚,他喝得大醉酩酊,脑海中就不断的出现一些破碎的片段,有复杂而又熟悉的占星图,有军队入侵,嘈杂的喊杀声,有冲天的火光,映明了惨寂的夜,然而这些碎片却无法拼凑成一个整体,他能够回忆起来的记忆,真是太少了……
微凉的风吹拂着楚九歌的脸庞,拂乱了他的衣衫,吹散了他的发丝,洁白的斗篷滑落至肩膀,头顶灼热的太阳耀眼的让楚九歌不得不用手去挡住那光芒。
楚九歌并不喜欢被太阳炙烤的感觉,起身挪到一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面前摆着古琴,而他却热的丝毫没有弹琴的心思。
“旅者,累吗?”
刚刚他并没有注意,听到了声音才转过头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个称不上漂亮的少女,总角之年,看打扮,应该是哪家的丫鬟。
少女见他抱着古琴,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同时也看出了楚九歌的疲惫,于是从腰间取下了随身的水壶递给楚九歌:“喝点水吧,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楚九歌看到了有水,仿佛离了水的鱼儿一般,如饥似渴,不由分说,先接过牛饮一番,少女也不急,静静的等他喝完,有心思了再答。
楚九歌将水壶中的水一饮而尽,而后才去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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