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枝之所以没有加以劝慰,而是急匆匆地离开了庭院,看似是在害怕受到这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的连累,实则却是因为心中早已一团乱麻,不知所措。
此时的她,除了给自己,也给他们让出一点空间以外,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在程金枝看来,只有她这个“罪魁祸首”先行一步,高珩和顾寒清才能够息事宁人,而不是像两个孩子一样,始终在言语上僵持不下,纠缠不休。
有那样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当初张氏张口闭口地喊自己“扫把星”,似乎是有一点道理的。
怀着这种既复杂又沉重的心情,程金枝本想出了王府直奔漱玉阁而去,只是在看到被树枝扯破的裙角之后,又只能回到房中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喊了踏雪一人随她一同前往。
这几日王府上上下下都在私底下议论高珩要娶南楚公主一事,只是没人为此事而感到喜悦。
尤其是在看到程金枝不合常理的,异常平静的表象之后,每个人看她的眼光就更加多了一丝担忧和同情,唯恐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的确,程金枝看似坦然接受的背后,其实都是暗自压抑,尽力伪装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她此刻既不吵闹,也不愤怒,亦不悲伤,为的只是不想让高珩心中更加难过自责。
“珩儿肯为了你向朕请命要亲自领兵北上,不破楚都绝不还朝。他既然可以为了你豁出性命,你是不是,也该做出一点牺牲?”
这是那天在御书房外见到周帝之后,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出的一句话。
虽然他的语气让人听来遍体生寒,但是想到高珩的那一刻,程金枝心中却溢满了温存的暖意。
而这股暖意,也渐渐驱散了她内心深处原本因为这门婚事所带来的,那无比浓重的阴霾。
因为至少,她拥有一个真正疼惜爱护于她,也同样为她所深深依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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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那件事过去也有段日子了,这白苏姑娘怎么还留在漱玉阁没有离开?这会儿还突然派人送来信件要您过去,会不会是因为上次给她的那笔钱不够,想要再讹我们一笔啊?”
踏雪平日里本来就是个话匣子,在跟在程金枝身旁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见自己的主子神色还算平和,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她起来,应该不是那种会讹人钱财的姑娘。”程金枝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她既然派人到王府来传信,许是真的有什么难处吧?”
踏雪闻言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迟疑,犹豫片刻还是不放心道:“您别怪奴婢多嘴,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嘛’?奴婢总觉得,这白苏姑娘在这个时候找您去漱玉阁,多半没什么好事。”
听着踏雪略显担忧的话语,程金枝心里也不由生出了几分不踏实的感觉。
只是,与其度日如年地坐在府中等着元熹公主大摇大摆嫁入王府的那一天,她倒宁愿让自己看起来忙碌奔波一些。
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外头瞎晃,也比在家对着墙壁和空气暗自发呆神伤要好。
眼前的漱玉阁依旧人来人往,乐声悠扬,在打听完白苏所在何处之后,程金枝便直接上到了二楼的“竹”字号乐房。
又因信上特意写明让程金枝一人前来,她便刻意让踏雪留在房外,自己只身跨入了房门之中。
程金枝不知道的是,其实从她进入漱玉阁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有人躲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引领她一步步跨入这早就设下的陷阱之中。
随着身后的房门被人从外头关紧,盘旋的曲乐声也就随之变得微弱了许多。
程金枝下意识地向后看了一眼,回过身来见白苏并未出来相迎,便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
“白苏姑娘?白苏姑娘你在吗?”
她轻轻地喊了两声,见四周依旧很是安静,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诧异。
这漱玉阁每一间乐房的构造都大同小异,琴台与外室之间都会以一扇大屏风作为遮挡,既能用作装饰之美,增添雅趣,又用来隔开两个不同用处的空间。
“他们是不是带错房间了?还是白苏姑娘等我等太久,所以睡着了?”
眼见目力所及之下都不见白苏的影子,程金枝心里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此时不禁更加明显。
望着眼前这扇描绘着“葱郁竹海”的丝质屏风,白苏若是真在这间乐房之中,那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只能在这屏风之后的琴台了。
于是程金枝在心里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若是这屏风之后还不见白苏的人影,她就必须快速地转身,撒腿,开门,然后离开这间房间!
怀着略微忐忑的心情,程金枝快速地绕过屏风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如她所料,白苏确实就坐在这屏风之后的琴台上。
只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程金枝的到来,而是一动不动地伏在琴台上紧闭双眸,半张脸都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似乎睡的很沉。
“不会吧?我又不是三更半夜才来,至于现在就睡成这样吗?”
程金枝有些嫌弃地扯了扯嘴角,在看到本人之后,心里原本的紧张之感倒是散去了大半。
只不过她不是外头那些倾慕佳人的fēng_liú公子,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没那么贴心要等到她自然醒来。
所以便不顾礼节地直接走上前去抬高音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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