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救了我?”揣无从一头雾水地问。
“冶容诲淫啊!”丁木神采飞扬地笑着说。
张西兮走出这幢寝室楼,用眼神搜索,端详了一阵儿,才确定并排对着门口等候的人是丁木和揣无从。
男寝和女寝在同一幢楼,每个楼层的男生和女生都相隔着一道铁门。
“我以为,今天这天儿,你不会打电话给我了呢!”张西兮神飞色动地望着丁木,仿佛无视了揣无从的存在。
“怎能让变化轻易敌得过计划!”丁木一本正经地说。
“其实,这样的天气不错,诗情画意的。”张西兮仰望着天空,仰望天空让他感觉超逸绝尘。
“这样的天气,路人看不清揣无从的美丽,可惜。”丁木眉开眼笑地说。
“乌龟不笑鳖,都在泥里歇。”揣无从感觉丁木的话有冷嘲热讽的意味,便郑重其辞。
“你刚说过模模糊糊的天气会影响你的回头率,现在我说你美丽,你倒不乐意了。”
“我自己说我美丽可以,你说,不可以!”
“我们出发吧!”张西兮见丁木和揣无从已不言不语片刻了,便轻快地说。
三个人没走几步呢,张西兮突然转过身,他的突然转过身也让丁木和揣无从因为奇怪而转过身。
两个人眼见着他蹦蹦跳跳像一只鬼机灵的小松鼠似的钻进了雾气蒙蒙的枫树林里。
“来,目不识丁,给我拍张照儿。”他一边说一边笑逐颜开地示意丁木走近他。
“真能臭美。”揣无从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白眼儿,如勾引般。
“不臭美怎么和你臭味相投啊?”张西兮神飞色动,如挑逗般。
神飞色动,是张西兮的一个廉价的表情。在意中人眼前,他还只会浅笑、低头和脸红。
他不介意和无关紧要的人打情骂俏,就像他不介意向乞丐的碗里投一枚硬币。
他常常对意中人守口如瓶,就像他常常把最好的苹果留到最后吃。
他也收到过别人的鲜花,爱他的人对他的表达也教着他胆大,他也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潇洒,身上密致的汗毛总是欣欣向荣的,他是多么阳光多么明朗多么坦荡的人啊,可为什么在意中人面前他会觉得背都是驼的呢?
他是一个胸无城府的人,要一定说他有城府,他唯一的城府或许就是,想着意中人而不说。不说,不是因为他胆怯,是因为他的意中人太特别。
但他的爱不会永远沉默,因为他的爱终有一天不允许他沉默,这一天说不定是哪一天,但那一天一定是一个轰轰烈烈的日子,那一天某个局可能会发生改变,那一天也许是今天过后的明天,也许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里的没有尽头的明天。
揣无从今天的打扮着实值得玩味。
厚厚长长的大嘴唇子,涂抹上大红色的口红,像刚吃过死孩子。
“哈哈哈哈哈。”揣无从血盆大口地笑了起来。
眉毛本来像粗壮的毛笔写出来的“一”字,被深红色眉笔渲染后,活像两条处在结痂期的伤口。
深深的眼窝在浓浓烟熏妆的弥漫下,在长长眼睫毛的庇荫下,深邃而毛绒绒,如果被一只待产的鸟儿看到,它应该会情不自禁地把她的眼窝当巢产蛋。
脸上的脂粉,仿佛一碰会掉渣儿,甚至微风吹拂都会有细细碎碎的雪花飞舞。
她的脸像刚下过一场大雪,如今已白雪皑皑。
如此妆容,又适逢一颗还未成熟的青春痘长在鼻头。
鼻头被青春痘亲吻得红红的。幸好,她的鼻头是尖尖的,若是圆圆的,她就酷肖一个小丑了。
可是,一个人的妆化得再难看又怎样?一个人还能对着镜子化妆,就说明还没有绝望。
如果身体是灵魂的房子,揣无从是居住在陋室里的,但她并不会因陋就简,而懂得盛装出席和粉墨登场,打点出她的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镜子,对面照着,反而觉得不自然,不如翻转过去好。”属于《繁星春水》,不属于她。
她心里的世界总习惯性地比现实清新可人。
“回来再拍呗!”丁木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他。
“回来,雾就散了,散了就不美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丁木。
他的手机是红色的,一个有浓密鬓角的男人的侧脸当壁纸,背面粘着的绿色的塑料钻石构成一个圆形,钻石闪闪发光,因为它有很多表面,如一个人有八面,便玲珑。
红色的手机,绿色的钻石,红配绿相配得很美。他的绿色外衣和丁木的红色外衣相配得也很美。
揣无从穿着一件黄色的外衣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儿观望。
她好像和“黄”特别有缘分。回眸一笑,经常像黄片里的镜头;长着淡黄色斑点的皮脂腺异位的唇与焦黄的牙齿长相依偎;等待如意郎君,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还是黄花闺女;爱情在她心中已具备了黄粱一梦的印象;信口雌黄已经是她鲜明的个性。
但信口雌黄只是她的一个娱乐方式,当她信口雌黄的时候,她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是言不由衷的。
他在枫树林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望风怀想状,低头浅笑状,希望摆出一个可以诠释他的忧愁,透露他想要的自由的姿势。
当众孤独,一直是他的向往和追求。
手机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便留住了这场雾,留住了枫树林,留住了张西兮在雾中的枫树林里的望风怀想和低头浅笑,真划算!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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