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年主持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里,敬轩下一刻自己仿佛就能被打回原形。无相道,“师弟鲁莽,若是有什么举止,还请施主别忘心里去。”
无相说的一板一眼,再映着那身袈裟,敬轩只觉得恍惚。而后就在恍惚间,无相已扛着无邪消失在了视线里。
少年主持除了精通佛法之外,一身功夫也是让别人钦佩的。
无相将无邪放在床上,第一次仔细看着这个几乎半由着自己带大的小师弟。时光如荏,小小孩童已出落得越发英俊好看。无相记得,第一次见无邪的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被师傅抱在怀里,饿极了就哇哇大哭,惹得一屋子的光头和尚不住挠头抓耳,不知孩子哭的什么。好在时常给庙里送菜的张婶一语道破天机,“孩子是饿了,要喝奶。”
于是,一屋子的和尚又变得愁眉苦脸,倒是要去哪里找奶喝?
没有奶水,就着米汤也成?于是小时候的无邪说来也有些可怜,就喝着米汤长大。好在这孩子当真生得好,三岁时,就出落得唇红齿白,一张乖巧的小嘴,惹得师傅心爱有佳。每每望着那撅着的小嘴,再看那双圆溜溜的仿佛有着满满鬼主意的明亮眼眸,怎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和尚。
小时候无相是被无邪吃的死死地,左右都是跟着,清修的时候,他在看书,无邪就趴在一旁捉蝴蝶,抓蟑螂,或者下河摸鱼,上树掏鸟蛋。
等到他看完了书,无邪也灰头土脸的回来,拽着手里的鸟蛋,对着他露出嘿嘿得意地笑。气得他忍不住呵斥,“大胆和尚,居然当着佛祖的面杀生?”
小和尚无邪吐着舌头,辩解,“蛋还未生,哪来的生命,再说了,天有天命,人有人命,鸟也有鸟的命……”
如此一顿胡洽,气的无相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知道惹了师哥生气,于是无邪无耻地笑,放下鸟蛋拽着无相的手道,“好师哥,好师哥,无邪都是胡说,逗你玩的。”
无相气的瞪着他,“我听了你这疯话倒是没什么,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倒是又要状告到师傅那去。”
无邪呵呵笑,“我知道,我也就在师哥面前说,别人么,我还不乐意对他说呢。”
此后日子久了,无相知道无邪就有这毛病,也就由着他去。只是掌管寺庙之后,告状来的人也就多了,师叔师哥,左右都来告状。
今儿个这个说,“无邪又偷了食堂的馒头。”
明儿个那个说,“无邪有开始说胡话,骗的刚进庙的小沙弥跟在他后面听那传奇故事。”
……
……
日复一日,总有告不完的状,说不完的事,左右都围着那个不安生的和尚。
一日,无邪跟师叔慎言吵了起来,口无遮拦就说起了那日在林间月色下看的yin乱场面,气的师叔指着他,全身发抖。后来师叔就哭到了自己面前,说无邪如何如何过分,还说这等学无术的弟子,留在庙里不过是染了佛祖清修。
此后,跟在慎言身后的师叔也都七七八八数落起了和尚无邪的不是。
少年主持端着面,坐在蒲团上,一脸沉静,瞧不出情绪喜怒。听完之后,方才淡淡开口,“都说完了。”
少年主持的声音平静不带有波澜,只是说出的话却句句如刀,直中要害,“佛祖有慧眼,人在做,天在看,是是非非,从能分辨。此刻在佛祖面前,你们再讲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于是,此话一出,众人都羞红了脸,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了。
少年主持那双明慧的眼扫过坐下众人,才淡淡道,“无邪的事,我自会处理。”
等到人都走了,无邪才从佛像后偷偷溜出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哼,那些老东西,也不瞧瞧方丈是谁?那是我师哥啊,还敢告我的状?”
无相抬眼,眼眸精光四射,手臂一抬,无邪就硬生生地跪在了佛像前。
无相面无表情开口,“放肆逆徒,居然敢在佛前无礼。”
无邪跪在蒲团前,回头瞪着他。
无相却自行起身,朝外走,走出门外,声音还落在无邪耳畔,“罚你面壁思过三日。”
无邪大气,想要抬腿,奈何被无相止住,连半分也动不得。
无相说到做到,无邪还真就在佛堂跪了三天三夜,三天未食半点米粒,终究撑不过去,晕了过去。无相第一个冲进去,抱起他就回了禅房。守着伺候他吃喝,倔强的少年却瞪着他,不和他说一句话。
无相心中心疼,却端着方丈的架子放不下去,开口又是责问,“若是不罚你,当真越发无法无天。”
无邪瞪眼冷哼,“小爷的事,用得着你这秃驴来管。”
无法无天的小和尚,说的都是气话,无相也不生气,低头弯腰掀开他的被褥,就着药膏摸上了他的膝盖。
膝盖上面已跪的破了皮,留下两个青紫的印迹,以及斑点的血痕。
“你啊你……”
少年主持叹着气,言语里透着无尽的心疼的无奈。
无邪别过头,却不和他说话。师兄弟俩第一次斗气,也是斗的最长久的。说来也只有无邪一人赌气,无相倒是不受影响,最后无邪气过了,也就像个没事儿人,只是言语之间却也有所收敛。
那时候无邪知道,自己这个师哥,虽然平素看着温温润润,可是正到了责罚的时候,却是半点也不手软。所以言语总不敢太过,就怕一个不留神,又惹怒了这位瞧着温顺的师哥。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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