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些时候,远坂时臣前去拜访其他魔术师。他列了长长的清单,单子上的人眼下的落脚处离雁夜的居所很近。而间桐雁夜则再度前往医院取营养液,顺便,一如既往地,将封有回信的空白信封塞进信箱。
只是,这一次,间桐雁夜终于迈出了踟蹰不定的那一步。
【过去的几天里,我一直在招待我的那位竹马,所以没办法给予你像往常一样多的回复。虽然他超级讨厌,但毕竟是我在那个“魔幻”世界里最亲近的人,所以,不好好照料不行啊。
话说回来,明天下午,我会去未远川入海口摄影,带着我女儿一起。你也一同来吧。
抱歉,这个邀请在你看来,应该是很唐突的吧。但我,果然还是不想任你陷在医院与家这样两点一线的日常中。
出来的话,就可以捉住光明。不在阳光下多走走的话,你可能会像角落里潮湿的苔藓一样腐烂掉噢?】
怀着莫名的忐忑,雁夜慢慢地踱步回家。
不知为何,总觉得不管邀请那家伙与否,自己事后都会后悔。
如果对方真的是奇怪的变态,那么,身为魔术师的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樱一定会被吓到的。
但是,既然决定了将这个如同蘑菇一般龟缩在黑暗中的家伙从深渊中拖出来,临阵却步的话,也未免太差劲了。
而且……说不定这家伙根本不会去呢?
想到这个可能,间桐雁夜停下脚步。他将胸中闷气缓缓吐出,排解随着这个念头而生的挫败感。
是啊。一直以来只对自己的痛苦感兴趣的家伙,怎么可能理会自己善意的邀请呢。
少女身着洋装连衣裙的身影在脑海中闪现,雁夜不禁微笑起来。打起精神,他再度踏上回家之途。
那么,就专心陪伴小樱好了。
这个鲜少出门、迄今为止的童年都乐趣缺缺的少女,便是自己不可分割的责任了。自己,一定要令对方获得幸福。
这是为了已逝的初恋,也是为了那个自己讨厌又喜爱的竹马。
***
如间桐雁夜所料,此前从未到过海边的少女,在此次出行中获得了无上的快乐。
间桐樱面对大海而立。平静的海面上有雪白的浪花温柔翻滚,在明媚的日光下泛着粼粼白光。而少女的双眼中,也闪耀着晶莹的光亮。
“雁夜叔叔最好了!”少女兴奋满满地叫道。在间桐雁夜面前,她的害羞与拘谨已然无影无踪。
这个男人,是可以相信的!而且,对方仰慕过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的父亲是微妙的密友,一定会对自己很好!
少女不加掩饰的情绪,被间桐雁夜完完全全地接收到了。他满足地微笑,牵住了少女伸过来的手。“‘最好’这种定语用在我身上,未免有失偏颇。但是,我会尽力令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之一。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瘦削的青年牵着小小的少女,沿着海岸线走向远方。金色的日光洒下来,将他们二人的身影一点点浸透。
朗照的日光,将海滩上的一切染成明亮的金黄色。然而,这光明对船舶投下的阴影无能为力。
在阴影中静静伫立的高大男人缓缓向前。随着他慢慢迈步,他被黑色制服包裹的身形也从黑暗中一点点显现。他无疑是十分俊美的,但年轻的双眼宛如死水般暗沉。
男人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而方才沉浸在单纯欢乐中的父女并未意识到他的存在,毫无所察地从船舶另一侧走了过去。
此刻,在男人面前,有一大一小两行脚印整齐地延展开来。
纯黑色的男人眯起眼像远方眺望。循着如诗句般潇洒又整齐地延伸向远方的两行足迹,他看到了自己寻找着的人。
他所注视着的那位青年,拥有宽大的休闲服也无法掩饰美化的瘦弱身躯。对方不服输地将背脊挺得笔直,然而这姿势却令单薄的肩颈暴露地更加明显。青年那副在少女背后偷偷咳血的德性,令人想到苟延残喘的垂死之人。但是,看似病弱凄惨的青年用手绢飞快拭去了唇边的血迹,在少女举着贝壳回身跑向他时,微笑着绽开笑容去迎接懵懂无知的少女。
“真是……奇怪的人啊。”男人喃喃自语。
青年柔软的紫发闪耀着冰冷的光泽,深紫色的眼眸诡异而危险;魔术师独有的危险气息,从他与众不同的外表散发出来。但偏偏,这个人又拥有着与外表格格不入的柔软气质。
男人闭了会儿眼。他记得,对方说过,自己是可以捉住光明的。
向着明亮到刺眼的日光,男人慢慢伸出手去,又将五指收紧。他看见成束的光芒从指间逃逸而出。
并不为这可以预见的结果而沮丧,男人再次朝着远方张开手指。他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掌与远处的紫发青年重叠了。
修长的五指慢慢收敛,像是将紫发青年纤细美丽的颈项扼在手心。
男人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是这个人的话,就一定可以捉住的。”
5. 我的竹马装逼如风(五)
虽然被自己邀请的家伙并未赴约,但雁夜认为这次未远川之行很是值得。作为间桐樱的监护人,他尽责地给予了少女简单又欢乐的回忆。
不过,自己,是不是高估了那个思想恶毒又消极的家伙呢。
说不定,对方是个相当单纯又害羞的人物。自己的唐突邀请令对方受到惊吓,甚至可能不会再与自己通信了。
这个绝非无的放矢的揣测,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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