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咯?周一秋简直想要怒吼出声,但那位连阿姨从打开话匣起,就没有给其他人留下任何机会。
周一秋又回头看景宸的脸,心里想他长得挺好的,不应该找不到媳妇呀。
“你今年……也快20了吧?”连阿姨说,“没错,你比我家小玲子大一岁,我家小玲子上个月刚满18……”
“阿姨,”景宸终于听不下去了,“一秋刚刚回来,我带他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有空兄弟俩来我家吃饭啊……”汽车开走很远,依旧能听见连阿姨的声音。
周一秋方才一直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直到车辆转过弯,把背后的声音留在了风中,他才醒过神来,叹一口气,靠到椅背上:“小玲子是谁啊?”
“连阿姨的女儿。”
“……”
“……”
“好看吗?”
“……很好看,人也很好。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她……”
好像心底被松针轻轻扎了一下,隐隐的,又酸又痒,周一秋跳了起来,说:“才没有!”
回头看见景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涨红了脸,又解释道:“我才不喜欢才十八岁的毛孩子!”
他也不过才比人家大一岁。
景宸抬起手,慢慢地,像是很犹豫地摸了摸周一秋的头发。
很久之后,周一秋再回忆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回想不起那时景宸脸上的表情。在那次回忆之前,他一直以为景宸是笑着的。——可能只是记忆的美化。
但是当时,周一秋只是乖乖地低着头,任景宸的手心抚摸自己的头发,甚至忽视了景宸的手心的潮湿。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冷汗。
他那时,心里迷迷糊糊地在想:真要有个哥哥,其实也不错。
正在这时,他们的轿车停在了一幢旧家属楼的后面,周一秋也回过神来,顿时为自己的没有节操而懊悔,冥冥中感受到了早已过世的父母隔世投来的谴责的目光。
他心一虚,用力一晃脑袋,躲开了景宸的手,义正言辞地声明:“我真的没有哥哥!我爸妈虽然过世得早,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挑拨他们的感情。你要是惦记我爸遗产来的,找我是没用的,都归我舅舅管着呢!不然你先去验个dna,然后我帮你找个律师跟我舅舅打官司?”
他这一番满嘴跑火车倒把景宸听愣了。
周一秋没看到景宸惊异的目光,还在那儿脑补:“今年又是自杀大年,我舅他焦头烂额,没时间跟你打官司!你跟他和解!能从他那敲诈到不少钱!”
“什么自杀大年?”景宸问。
周一秋的话戛然而止,车旁的玉兰树正好遮挡了一部分阳光,阴影覆盖在周一秋的脸上。
半晌,周一秋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声音仍旧是轻快的:“总之,我要走啦!我真不是你弟弟,祝你早日找到弟弟。”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就要去拉车门。
才一动,就觉得左臂一沉,景宸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
周一秋用力挣一下,没有挣开,也禁不住急躁起来:“我跟你说了!我不是你弟弟!我叫周一……”
“你叫周一秋,你父亲叫周隽云,你母亲叫严晓雁。”
“没错!”周一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是我告诉你的!”
“你五岁半时,母亲过世,两年后,父亲过世。你八岁的时候,你被一对叫景仲言和方梅的警察夫妇收养,我是他们的儿子。”
周一秋握着门把手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转过身。
“五年前,也就是你十五岁时,你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你。”景宸慢慢地说。
周一秋脸上出现一霎的茫然,好像在吃力地回忆着什么,很快,这种茫然就消失了,脸上留下的神气还是不以为然的:“骗人!我有舅舅有亲戚,为什么要你爸妈收养?我家可有你们这破楼十个大!”
景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是十年前的款式,过时很久了。
他调出手机相册,递到周一秋眼前。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白色校服衬衣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个子已经很高,站在阳光下,环境像是在学校操场,也许是阳光的缘故,也可能是白色衬衣反射的光。他明亮得耀眼。
“我靠,”周一秋禁不住骂道,“你偷拍我?”伸手想抢过手机,“这什么时候?你爸妈不是警察吗?没告诉你这样犯法?”
景宸按下按键,跳过了多张照片以后,停到了另一张照片,还是年少时候的周一秋,不过照片上还有比眼前年轻不少的景宸,两个人在像是快餐店的地方,隔着窄桌坐着,桌上散乱摆着学生证、成绩单一样的东西,最醒目的是一个奖杯,看不清底座上刻了什么字。
“这是你十五岁在学校拿了运动会冠军,我给你庆贺的时候你照的。”
——从角度来看,确实是照片上的少年周一秋举着手机的自拍。
周一秋沉默了一会,说:“你就在快餐店给我庆贺?”
周一秋的关注点太偏,景宸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只发现了两点,”周一秋推开景宸的手,说,“第一,我中学是在四十九中读的,而且是h市的四十九中,离这十万八千里呢;第二,我爸死后,一直是舅舅他们家在照顾我,我不记得我被人收养过;第三,从照片上看,……”周一秋顿了顿,“你跟你弟弟关系一定不好吧,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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