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被你绕进去了。”亚文背过手掰开桑塞尔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这种低端的话题,也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讨论得到。”
“这里很危险。”桑塞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略微有些无奈与谨慎,他又转而握住亚文的手,死死握住不愿再放开,“我们得靠近一点。”
“你完全可以好好使用你那张向来无用的嘴告诉我,我们需要靠得近一些,”亚文的语气比他更加无奈,“而不是像一个心灵脆弱的小鬼一样抓着我的衣服。”
“可是我不认为你会同意靠近我。”桑塞尔诚实地说。
亚文嗤笑一声,“你是强行控制你的大脑忘记了某些事情吗?”
“我没忘。”桑塞尔很快又回答他,“我没忘。”
亚文不再跟这个无理取闹的海盗贫嘴,但也没挣脱开他握得紧实的手。同时亚文也发现了他一个小小的口癖,或者说口头习惯。他很喜欢重复着说某些短小的单词和语句,有一种强调的感觉,像是要把他所发出的没一个音节都塞进别人的脑子里,保证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再忘记他所说的话。
这又是桑塞尔另一个古怪的习惯。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亚文只和他短短接触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但他五花八门的诡异言行实在太过与众不同,有时候连亚文都不太能立刻理解大炮他从马德里跳跃到托伦的想法,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西班牙人。
亚文也新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想法,绕口点来说,就是感觉上桑塞尔不正常的时候才是他最正常的样子,也就是所谓的、刚刚提到过的——与众不同。
丛林中非常容易迷路,这使亚文不得不一直握着指南针,来确定他们所走的方向是不是真的正确,“你该感谢你以前的那个海盗朋友,并且庆幸他找到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岛屿,否则我们可能还要在丛林里过夜,而这里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怕我承认你的实力惊人,也不认为我们能安全地走回海滩。”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在天黑前走到目的地?”
“直觉。”亚文用手扫开面前的一丛藤蔓,“我为领航员这份工作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见识过,也亲手绘制过无数的地图和海图,刚刚我们在船上远远地看见这座岛时,我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念头,慢慢靠近的这段时间里,也足够我推测出这座岛的直径,而你给我的这份海图又告诉我这座岛是个圆形,不是个诡异的葫芦形,所以我差不多能确定,如果我们没有兜圈子,就一定能在天黑前到达岛屿中心,这点把握我还是......”
亚文还么说完,衣领就忽然被桑塞尔给往后拉扯了过去,桑塞尔的脚步很仓促,往旁边迅速移动了一段距离,让亚文的后背贴在一根树干上,自己则尽量靠近亚文,让两个人一起躲藏起来。
亚文往上扬了下眉毛,稍微偏着头,侧耳倾听过去。
☆、cer 024
微弱的风息穿梭在树木的枝杈间,连娇弱的树叶都无法全部拂动起来,四周多余出来的声音像是炸响在耳畔的惊雷一般清晰可辨。这里是自然的天下,动植物的乐园,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人类衣物的摩擦声都会显得与其他声响格格不入。
亚文从远处隐约传来的一阵声响中琢磨着他们的人数,但他们所躲藏的这个地方离那些人还有一段距离,实在不太能听清无数树木草芥之后的模糊交谈。想到这里时,亚文将头侧回来看了一眼桑塞尔,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眼睛里的惊讶和赞许。
这的确没什么好遮掩的,他的确打心底里佩服桑塞尔如此惊人的洞察力,像是只行走在房顶和小巷中的猫,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双森然的、仿佛能够远视千里的眼睛。
再回想起他之前矫健的身手和偶尔透露出来的敏锐思维,不管他究竟是好运地恰好看见或听见了什么东西,还是的确擅长于这方面,亚文都觉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特质,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强大能力。
“......嘿,那么为......难道还有......哦......”交谈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能分辨出那些人正在逐渐靠近他们的位置,“你们怎么看?那群该死的猪猡,财宝,我是说我们的这些财宝......”说话的那人压低了声音,又听不太清了。
“哈!没错,我们的财宝!”另一个人大声欢呼起来,“谁让那老不死的自己没事找事,非要去炫耀他那些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伎俩?我们的海盗同胞,海盗同胞们!哪个海盗在知道财宝的下落后,还能犹如未闻,心安理得地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呢?笑话!他自己找死,当然就由我们来接收这些东西了。”
“说得对!”第一个说话的人附和了他,“我猜肯定有不少心怀歹念的‘同胞’正在往这边赶来呢,我们赶紧进去把东西挪出来得了,省得再放在那儿被人惦记。”
“不不不,这你就错了,不会有很多人来的,船长手里只有一份路线图,除了拿到那份图纸的人,就只有我们这些被宰了老大的落魄小弟才知道这个位置,哪怕像那些麻伦镇的骚女人那样一扭一扭地过去,也不会有人跟我们抢的。”
“那可不一定,你要知道......哦!我不是......”这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丛林的更深处。
亚文看着依旧贴在自己身上的桑塞尔,笑着问:“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冲出去用刀抹了他们的脖子,而是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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