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自始至终未有动作的沈夜,也拧紧了眉、乖戾冰冷地将雩炎盯着。
便在此时、沧溟沉声令道,“肃静!”混乱的场面即刻为这短短二字戛然而止,她森严的目光一一扫过座下众人,其间威压直将他们迫得再度恭敬垂首,“雩炎,你说非我烈山部人,可有证据?”
雩炎今日前来寂静之间的本意为扳倒沈夜,对沈夜不利之辞自然应当毫无保留地呈报、好让沧溟尽快尽早对沈夜恨之入骨,此刻这个筹码却是沧溟降罪后才举出、无异于垂死挣扎,由是个中真假多半他自己也不确信。
果不其然,沧溟这么一问,他便吓得结结巴巴、半天吱不出一声。
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沧溟又道,“你说的人我曾见过,他与七杀祭司一般天生异状,由是被送入神殿加以培养——”
尚未说完,便被不堪重负的雩炎崩溃的哭号打断:“城主,沧溟,我可是你的亲叔叔,你忘记你小的时候——”
“住口!”沧溟厉声喝止,“攀亲带故、罪加一等。”
至此,这番闹剧算是彻底收场。
……
沈夜随众人一同离开寂静之间,刚踏出入口便见雩炎停了下来,接着不无意外地对他恶语相向,“你别得意,给老子等着,绝不会让你好过!”
沈夜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十分耐心地待他喷完,方才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漠然看着他,下一瞬却出手钳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周遭又是一阵混乱,陌十劫不敢上前阻止,却又假模假样地呵斥:“沈夜!你放唔——”话说到一半,便被沈夜以缚咒定身封口、不得动弹,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皆被施下相同咒术,寂静之间前的卫兵察觉不对欲禀沧溟,却甫一回身便被制住。
沈夜掐着雩炎的脖子、微微收紧手指,扬眸看着他因窒息而愈发狰狞的面孔,“本座原无意取你性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他的主意。”
生命逐渐流逝的恐惧令雩炎惊恐地瞪着沈夜,挣扎求饶道,“不……求、你——”
但沈夜终归不愿再听到他倒胃口的声音,如弃敝履般将他扔在地上缚以禁咒,“你尚未活够,本座明白,也暂时无意取你性命。”他抬步跨过雩炎的身体,站在那些附庸贪狼破军二人、一同面见沧溟弹劾于他的众位祭司之间,右手缓缓聚起金红的灵力、而后蓦地挥袖——竟将这些人悉数斩杀、挫骨扬灰!
一时间,除却沈夜,活人只剩雩炎与陌十劫、以及负责看守寂静之间的三名侍卫,场面倒是干净了不少。
对几人如见怪物般极端惊恐惶惧的可怖目光视而不见,沈夜好整以暇地抖开衣袖,负手站在那里细细忖度——之前那位与华月姐妹相称的、他的近身侍人,不知已泄露出多少关于欧阳少恭的情报,方才在场的众人之外、是否仍有人听过关于少恭身份的流言,这些问题的答案,便得烦劳瞳、好好问一问地上这两个不识好歹的了。
“你们三人,今日所见之事,不得再提及分毫。”垂在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沈夜目不斜视、冷声令道,“从今往后,若无本座谕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寂静之间,违者杀无赦,尔等同罪。”
沈夜轻动手指、撤去那三名护卫身上的缚咒,紧接着只见三人哆哆嗦嗦抖着腿站都站不稳地伏跪在地上,沉寂半晌依旧无人敢答,他于是又极尽耐心地确认,“本座说的话,你们、可是听不到?”
这次倒是话音尚未落尽便被抢白,“属、属下谨遵紫微尊上谕令!”
……
沈夜这番大肆清剿过后,流月城高阶祭司职位瞬间空下许多,一朝天子一朝臣,原也不足为奇,沈夜却从喉头尝出些许莫名的酸苦来——叛乱初平,他不赶紧趁这人人自危时好好休息,反倒不分日夜地处理政务,卷宗批阅完毕手头无事又制定起未来的计划,这般玩命竟像是在麻痹自己、逃避些什么。
自然,沈夜敢如是明目张胆地乱来,确实是因欧阳少恭近日于混沌之间闭关、管不着他。七日之后,他正于书房伏案批阅卷宗,抬眸得见少恭笑得满目春暖花开的下一刻、便极有自知之明地默默放下了手中木简。
沈夜枕于欧阳少恭膝上,任他按着额际穴道为他醒神,一边带些倦意地听少恭说,“你重伤未愈,又过劳积损、屡教不改,这浊气绝症、也愈发严重了。”
最后那半句话,欧阳少恭说得阴阳怪气,沈夜听在耳中,一如既往地乖乖服软认错,“是我任性,幸得师父从旁照拂。”而后握住少恭的手止了他的动作,坐起身来细细端详他许久,死不悔改地转移话锋,“师父数日繁忙,应是十分困倦了,近来不大安宁,今夜便请师父歇在此处,我也好即时卫护。”
“也好。”少恭并未犹豫多久,颔首应允道,又微微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显出几分胁迫之意,“我也有意亲自看着阿夜、知错改错。”
结果变成师徒二人肩并肩得于沈夜床上同榻共枕,饶是如此,心里有事的沈夜却未表露出应有的尴尬。
他师承欧阳少恭,医术造诣自然也不弱,于近日频繁发作的浊气绝症亦已知其深浅,虽然尚不至于时日无多,这大祭司之位的继承之人,也是时候思虑甄选了。
沈夜握了握少恭的手,侧过身去凑近他、直至少恭身上清苦的冷香盈满嗅觉,“师父,喜欢徒孙么。”
第18章 世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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