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潘晓歆在新街站下了车,要么是潘晓歆在渠阳路站下了车却没有回家,要么是潘晓歆当着夏熠星的面上了车之后抢在车门关闭之前又从另一个车门下了车——这就需要打一定的时间差了。至于后来的微博完全可以说是故弄玄虚——但伍钦旸始终觉得想离家出走的话大可不必闹出这种动静,眼下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潘晓歆后悔了恐怕也不会主动现身了。
要么就是潘晓歆遇到了某种意外,被人胁迫着在新街站或是渠阳路站下了车,之后的微博也是在面临歹徒威胁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发送,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假象。但一般来说胁迫的目的通常是勒索和绑架,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算是抢劫案,抢劫犯哪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威胁被抢的人发什么奇怪的微博。可要是后者的话也不太对,绑架犯怎么可能允许人质还有一个和外界对话的通道,万一再暴露了自己怎么办,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在潘晓歆父母都已经报警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打电话要赎金了……
伍钦旸越想越觉得糟糕,一切基于“可能存在的‘犯人’是个正常人”的前提下做出的推论,到最后总会被某些不合理的地方推翻,这么一想潘晓歆还真有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可如果让潘晓歆凭空消失的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那潘晓歆就更是处境堪忧了,简直比是个正常人作案还要糟糕。
伍钦旸不免担心起来,但到底事不关己,这种轻飘飘的担心感始终落不到实处。
等等,之前夏熠星的微博上说潘晓歆的父母已经报警了……
警局的能人毕竟不在少数,自己这种菜鸟在分析过后都能察觉到的不协调感,对乔源唐岛他们来说恐怕就更是小菜一碟了。虽然现在肖云鹤不在市里,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没有严重到非要上报局长一层不可的程度。根本不存在的名为“学均”的车站,在地铁上离奇消失的少女——怎么看都是一组那一挂应该负责的范畴嘛。
不知道为什么,伍钦旸在想到一组的时候诡异地安心下来。这两天忙完开学的事总算又有时间和殷浩对打了——虽然伍小同学一直觉得他跟他殷叔之间的差距仍旧如同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名山大川,但因为斗志昂扬,进展到现在已经完全是乐此不疲了。
有时间问问殷浩也不错。
伍小同学就这样打定了主意,随手解出课件上的一道习题,又开始盯着窗外的那棵法国梧桐树出神,二月末的天气,树枝仍是光秃秃的。
也不知道哥现在在干什么……舅舅和舅妈倒是潇洒,各自放着偌大的公司和警局不管出去逍遥了,倒是让玄珏也跟着忙起来了。伍钦旸想到这里忽然眉心一跳,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
大概可以解释为伍小同学和他哥的心意相通——因为玄珏的状况,还真是一直说不上一个好字,就算平时遮掩到不让伍钦旸和众人起疑心的地步,到底还是面临着颇具威胁性的状况,十分苦恼。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更甚,仿佛有一双手把他从体内撕开,喘不上气,从头到脚所有的神经都被巨大的疼痛麻痹。玄珏觉得眼前忽明忽暗,片刻后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最后又沉到一片黑暗里。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你……”
后面就听不见了,然而声音竟是很熟悉的。
是谁……
在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他敏锐地捕捉到漂浮在空中的血腥气,属于野兽的神经被猛地触动,让他下意识地发出震耳的咆哮。然而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障碍隔开,变成了空旷的回声。他的手掌感受到下方湿漉漉的坚实的土地,远处传来许多人大声哭叫的声音。玄珏勉强睁开眼睛,刺眼的血红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长河,火光烈烈,一只赤金的凤凰像从天幕中坠落一样,低掠过不远处焦黑的土地。
玄珏觉得嗓子发干,发涩,一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感所笼罩——是的,恐惧,让他又对着被染成赤色的天空发出深长的哀鸣。
不……不对。
他猛地清醒过来,地面上潺潺的血流映照出他那张介于人形与黑豹之间的诡异面孔,尖锐的獠牙与泛白的嘴唇突兀地组合在一起,掌心不知何时已经被粗糙的、漆黑的毛发所覆盖。玄珏嘴唇一抖,用左手将自己勉力支撑起来的同时,右手却已聚起灵力,单手结印,引出一道赤金光芒,猛地朝地面拍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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