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园的警卫看来,袁梁不过是个有早起锻炼习惯的年轻业主。每天七点不到出门,八点多一点回来,有时有晌,相当准时。今天倒是稍微早了一点,可能是天气不好的缘故。
而在凯旋宫的管理员眼里,袁梁上着夜班,每天早晨晚上各出现一次,千辛万苦的攒钱买房,真不容易。
两个小区不过一墙之隔。袁梁租下凯旋宫的1006,只是不想错过唐非遛狗的样子。
他在d7前停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接下来的程序只要自然的打开门、走进屋就行了,要做的很随意,尽量不去看街对面唐非住的c7。
但他总是忍不住。
进门前他飞快的瞥了一眼,那辆碍眼的a6还停在路边。
车是朱旻的。朱旻是唐非的男朋友。
袁梁不太高兴。但他习惯于忍耐,愤怒也都以沉默表态。他把外套丢在洗衣机里,跑上二楼的书房。他很匆忙,直奔桌上的电脑——那连着他装在窗外的窥镜,各种角度对着c7。桌沿上一个封好口的大信封被刮到地上,里面的光盘上刻录了袁梁的新书。这本书他写了一年多,早已经过了截稿时间,周小鑫不得不一再给他下最后通牒,勉强才约到今天交货。袁梁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这次闹到如此狼狈,完全是因为没有灵感。或者说,故事写到一半,他的灵感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他全部的灵感,自此都只围绕着对面床上的那个人。
唐非。
“啊……外面好冷。”唐非跳上床,掀开被子滚进去,冷热交叠,顿时感觉浑身湿冷,像挂了一层霜。
不过朱旻的温度很好,正好缓霜。
一休也跳上来。先是站在被子上使劲甩毛,甩够了就往朱旻胸口上踩,拿小爪子扒拉朱旻的脸,意思我出去一趟唉呀妈呀老想你了你就不想我嘛快好好摸摸我。朱旻迷迷糊糊的伸手放在它身上呼噜了两下,一休立刻就开始狂舔,尾巴摇的像直升飞机,然后抵在脖子脸上打滚,压的朱旻直咳嗽,吃了满嘴的狗毛。直到感觉热情表示的差不多了才肯钻进被窝,贴着朱旻的胳膊躺下来。
“小臭狗!”唐非看的咬牙切齿,“白疼你!就跟他好……我才是你爸!以后不给你饭吃!”
“唔……呸呸!”朱旻闭着眼睛往外吐狗毛。他最近超忙,昨晚到家已经凌晨四点了,匆匆洗了个澡,摸到床倒头就睡。现在似醒非醒的,头痛欲裂,但还能依稀分辨出一休、唐非这样不同的物体——生物学意义和心理学意义上对他而言都差别巨大。他翻个身,一把搂住了唐非。
“你给它吃狗粮,我给它吃羊肝。我还给它做饭。你说它跟谁好吧……”他哼哼,把一头没吹干就直接睡倒的乱毛埋在唐非脖子里,“哎呦……我不行了。”
这算撒娇吧?唐非想。朱旻这样的人,外人开来只觉得沉稳干练,平日里工作、家庭、朋友安排的面面俱到,手腕耍的像衬衫领子上那两枚小扣子一样,一丝不苟。估计能见到现在这副样子的,除了自己,也就剩下他妈了。
问题是,也还可以接受。不嫌弃。
“我快累死了。”朱旻带着哭腔,“唐非你养活我吧。”
“不让你休息啊?还得去?”唐非把他的脑袋扳正,下眼袋上两个黑眼圈特别明显,像熊猫。他拿捂热的指尖戳了两下,没使多大劲——心疼一则,也多少有点想笑。当然他最终没敢笑,勉强算有良心。
“什么破事啊你这。到底什么时候能弄完吧!”
不客气说……给多少钱啊让人这么跟着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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