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的小狗站在碎裂的马路上。背影恍然惆怅。评论界毫不掩饰他们对于中国年轻一代摄影师的溢美之词,说他们懂得用悲悯的情怀审视冰冷的现实,在灾难面前展现出了摄影人大勇的职业精神和大爱的人文力量,尤其像唐非,绝对是继陆元敏、雍和之后海派摄影的继承人和佼佼者……反正唐非就红了,好一阵子走路都呼呼带风。
他跟朱旻也是那时候好上的。他俩算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关系里三层外三层,基本上不是因为一单操蛋业务,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见就见出了事,朱旻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就不怀好意,处心积虑的找茬搭话,有事没事都绕着唐非的工作室乱转,迟钝如王迟都看出来了——也亏得他叫这名,事主唐非却始终没往心里去,作势大智若愚,浑然不觉。
这主要有两点原因。一是因为唐非的性格,二还是因为唐非的性格。
唐非是白羊座。往好了说是创作灵感丰富、天生的艺术家,往坏了说就是不着调,不靠谱。基本上他脑子里就不存在找个人过日子、买房置地、生孩子养活家等类程序的排列组合,他也不是看不起人民群众过于平凡的幸福,他是压根就没往这想过。今天在这明天在那的生活很适合他,摄影带给他各种各样的乐趣,无尽的新鲜感让他身心舒畅。他也讲究格调,赶个时髦玩个小众,但是一段就凉,都玩不长。第一眼看他的人多半觉得他挺帅,特别那艺术家的气质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啊。但他不能笑,一笑虎牙就穿帮了,顿时从特立独行、追求高层次精神快感的艺术家变成街边一抓一大把的小屁孩。如果深入了解,你还会被他过于随意的生活习惯吓倒,喜欢的裤子让烟烫了个洞,他可以从夏天穿到冬天,要不是觉着漏风还发现不了。
当然,这一点在他跟朱旻好以后大为改观。朱旻是个918出生的极品龟毛chù_nǚ,决不允许他喜欢的人饥一顿饱一顿,今天鲍鱼明天面包,更不能容忍他穿着裂口的拖鞋满世界跑,朱旻从来不在乎丢人,因为他就没看得起任何人,但是,他不允许任何人觉得他或唐非丢人。
唐非热爱摄影,甚至可以说是执迷于摄影。他总是对动态转静态的东西更为敏感。或者这么说吧,假如朱旻是张照片,唐非大概会比现在更喜欢朱旻。毕竟那底板在这放着呢,各方面都非常够格,眉毛眼睛鼻子嘴都经雕琢。一开始唐非真觉得朱旻跟自己不是一路人,朱旻做事目的性太强,调理清晰,眼光锐利,说每句话做每件事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下了多少本钱就一定要十倍二十倍的赚回来。唐非也不是看不起朱旻,他单纯是觉得他俩的三观不可调和。不合适而已。
08年5月,唐非在四川忽然失去联系,朱旻急的大病一场。但当天晚上他就拔掉针头,开始联络南京的老同学。谁知道是老天爷帮他,还是人家看他太可怜,最后还真就给他找到了随队进蜀的办法。第三天他人就在成都了,可那时,唐非已经身在绵阳。
后来几经辗转,他俩是在都江堰的一个安置点遇见的。完后也就那么回事,一向自制的朱旻抱着唐非嚎啕大哭,状似油盐不进的唐非忽然就感动了。再后来唐非摔坏了腿,不得不从四川撤下来,朱旻放下工作床前床后的照顾了他两个月。再再然后他俩就好了。
唐非的豁达和粗神经再次表现出强大的优势,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让朱旻绕进去的,反正他挺高兴,上当他也高兴,再说朱旻能骗他什么呢,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谁更吃亏。
浪漫不难,难的是一直浪漫。在一起以后朱旻开始有意诱导唐非定居,好能多点时间在一起,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胆唐非是不是又上什么危险的地方去了。但最先在房子的问题上他就遭遇了重击。朱旻说我们买房吧。唐非想了想说行啊,我就一要求必须有地方给我洗相片其他你定,定好了我掏钱。语言无法描述朱旻当时的心情,这就好比你想娶媳妇儿,好容易办了事也扯了证,结果晚上进了洞房衣服一扒却发现是人家娶了你。朱旻心里由衷的感慨,原来被包养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也甭管中间吵过多少次、闹过多少“性格不合”,他们对在一起这件事都挺认真,不知不觉间改变对方也为对方改变。唐非开始固定采风时间,不会再动不动热血上头拎着相机就走,偶尔也学着夸一夸朱旻的手艺,坦白承认鸭血牛腩煲确实比方便面好吃。朱旻在一些细小的问题上也不再绷得死紧了,唐非乱扔东西他多半睁一眼闭一眼,不再强制要求鞋子必须摆成“阖起”的筷子型——有一段唐非跟他吵,说分开的筷子是筷子同理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筷子也是筷子,气的朱旻一天没跟他说话。最重要的是朱旻发现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就再打不住了,到最后唐非心血来潮说要养狗,一向最讨厌动物的朱旻也咬牙同意了,并且从此成了狗奴。
反正这么看来,只要他们俩不说轻易撒手,幸福简直垂手可得。
如果世上没有袁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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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这天也有工作,不过搞艺术就这点好,不用赶点儿,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朱旻出门以后他又回去躺了一会儿,无奈一休总也没有老实时候,朱旻一不在家就这样,小臭狗一副魂不守舍的德行,对唐非爱答不稀理,缩在被窝里屁股冲着人,眼皮都耷拉着,楼下稍微有点动静它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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